找到小七的时候,他正一个人缩在一处小小的山洞之中瑟瑟发抖,一双大眼有些涣散,分明能够感觉到他的无助与害怕,可偏偏不见他哭出声来。
此时已经回到客栈,苏挽汐第一件事便是将小七安顿在房内哄他入睡,好在小七十分乖巧,一路上紧紧抱着苏挽汐,纵使害怕御剑于空,却也没有哭闹,此时躺在床榻上更是舒心的松懈下来,没过一会儿便安心的进入睡梦之中。
放下心来的苏挽汐浑身都是一松,这才隐隐发觉手上和头上的伤口开始作痛不止。
此时已到寅时,苏挽汐轻手轻脚走到门外,深怕惊醒了熟睡之中的小七,准备取些热水来清理伤口,岂料刚走出门外,便看到端坐在院中凉亭内一袭月白长袍的君凌天。
“师父?”反身合上房门,疑惑的走上前去,君凌天似乎正在沉思着什么,忽然回过神扭头看了她一眼,凝重的神色忽的一暖,露出淡淡的笑意道:“过来坐下。”
苏挽汐依言坐到他的身边,看到桌上的药瓶与清水,立即便知晓了他的意思,也正是因为知晓了他的意思,她的脸上顿时开始发烫起来。
温凉的帕子轻柔而小心的清理着额上的伤口,苏挽汐有些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君凌天似乎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另一支手轻轻拨开她的头发,细细看了几眼之后,这才放下帕子,取过药瓶替他涂上凝露。
“这些日子吃些清淡的食物,不会留下疤痕的,放心吧,”君凌天放下药瓶,搓好了帕子,伸出手将她受伤的手握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擦拭起来。
额上传来阵阵清凉的感觉,苏挽汐转过目光偷偷瞅着一脸认真神色的君凌天,静谧的夜里,仿佛都能够听到自己心口的狂跳声。
“师父,徒儿眉间的疤为什么一直都没办法去掉呢?”苏挽汐知晓九重圣宗有诸多神奇的药剂,比起凡世的药都要好上许多,只是这些年苏挽汐在丹道一脉求了许多药,却怎么都去不掉眉心上的那道细小的疤痕,今日君凌天用的药显然自己曾用过的,她突然有些好奇,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岂料话音一落,她很明显发觉君凌天的手一颤,之后擦拭的动作依旧不停,低沉而迷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小汐很想去掉眉心的疤痕么?”
苏挽汐连连点头,君凌天低笑了一声,处理好所有伤口之后,突然抬起手用指尖按住她的眉心处的伤痕之上,凤眸里噙着淡淡的笑意,指尖轻轻揉动。
“师父会想办法帮你去掉的!”嘴角勾起,凤眸如星。
苏挽汐看着眼前的君凌天,恍惚之间只觉得脑中响起轰鸣之声,隐隐约约之间,在她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个梦幻一般的画面。
画面里,君凌天也是这般看着她,然后,吻了她。
“啊!”一声轻微的惊叫,苏挽汐惊吓一般的站起身,有些错愕的看着君凌天,发觉自己方才失态之后,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看到这样的画面,但此时君凌天就在自己眼前,自己突然想到这些龌龊的画面,实在是对他的亵渎!
君凌天不知晓苏挽汐突然之间怎么了,他只是隐隐发觉身上的奈何盏似乎有了一些颤动,轻轻凝眉之后,他站起身,神色恢复如常,轻声道:“回去休息吧,为了避免再生意外,为师会在你房内布下结界,在为师回来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踏出一步,你可明白了?”
“师父,你要去哪里?”苏挽汐见君凌天并没有因方才自己的失态而责怪自己,于是连忙追问道。
“幽州水源一事今夜就要了结,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声音低沉而温柔,没有‘为师’,而是我,苏挽汐心底动荡,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她点了点头,转身回房,直到发觉门上亮起一道结界光芒,门外再没有动静,她才脚步轻盈的走至床榻边,搂着乖巧的小七闭上双眼。
心情放松下来,苏挽汐才开始思索,才一天时间,师父去了哪里,幽州干旱一事到底是因为什么,自己被关的峡谷似乎真的有些怪异之处,风无痕那般虚弱之下,是自己离开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默默想着,却理不出头绪,最终,她在迷迷糊糊之中进入深眠。
而另一侧,君凌天赶往海纳妖兽所在之处时,却愕然发觉自己离开时所布下的结界没有丝毫被破坏的迹象,这也就是说明北堂胤麒发觉此处被自己布下结界之后,没有想要进行强破,而是轻易放弃了。
辛苦布下的这些,他怎么会轻易就放弃?
一心为了恢复混沌界生机,处心积虑甚至冒着被正道中人发现而追杀的风险做的这些,他会轻易放弃?
君凌天自然不会相信。
他御剑低飞,撤了结界,破坏掉北堂胤麒布下的阵法之后,身形轻盈的落在岸边,看向已经缩小数倍,如今只有三尺大小的海纳妖兽。
身形缩小之后的海妖此时看上去要可爱许多,也没有之前那般恐怖狰狞了,它此时因阵法破除之后,通红的双目逐渐恢复成往日正常的黑色,圆鼓鼓的肚皮里透出隐隐光芒,那正是已经凝结成型的海纳丹。
结界撤开之后,聚集在峡谷之中被海纳妖收不断吸入的河水逐渐恢复如常,随着结界外干涸的河床缓缓流淌而去,想来到天亮之后,幽州百姓便会发现他们赖以生存的水源终于恢复如常。
只是这期间造成的伤害,还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慢慢滋养修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