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京的公寓里,笛平坐在偌大的客厅。别人家是万家灯火的团圆,他面对空荡荡的落寞。
情侣的马克杯、笛平最爱的小树、沙发上魏檀喜欢的抱枕,都变得冷冰冰。
手机里,没有往常“我下戏了,你晚饭吃什么?”的问候,也没有“魏老师!我下班啦!”的雀跃。
信息时代,关闭网络,你就是孤独大洋里置身黑暗的鲸。
这一夜的梦又变得和以前一样断断续续,幽灵占据了意识里甜蜜的海,笛平睁着眼睛,一点点看着外面由黑夜变成黎明。
事情发展至第二天的时候,两个工作室依旧无人回应。粉丝都在骂“工作室死了”,也有认定绯闻是真的,在当事人wb冷嘲热讽的。
笛平看着网络上的情况,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而他和魏老师,自从昨天开始,也再没有联系过了。
笛平脑袋空空的,打不起精神,瞿殊叹了口气,允许他暂时回家休息休息。
以前受到舆论攻击或者挫折,笛平为了防止自己胡思乱想就会疯狂地洗衣服,自从恋爱以后,他每一天都很充实。直到今天,他才恍然大悟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那样空虚的感觉了。然而如今,他不得不又把衣服拉出来,堆在卫生间里洗刷,洗完的衣服挂了一阳台,叮叮咚咚掉落的水滴汇成一道小细流。
就这样挨到了黄昏,笛平终于精疲力尽,手红彤彤的蹭破了皮,他就这样抻着手在沙发上睡着了。
恍惚间,冰凉的触感伴随着疼痛使他从昏昏沉沉的睡梦里醒来,一瞬柔和的光落在他的脚后。身上盖着轻柔的毯子,好似母亲的吻。
只一眼,笛平的鼻子一酸,他就那样静静地躺着,眼泪灼灼地从眼角滚落,黏糊成一片晶莹。直到憋了很久的啜泣终于忍不住放出,跪在地毯上为笛平清理伤口的那人才终于抬起目光。
“魏老师,呜呜……”笛平胆怯地张开双手,抱住了魏檀的脖颈。
肩膀上伏着毛茸茸的头,魏檀叹了口气,紧紧抱住了笛平。
“我回来了。”魏檀轻声说。
……
玻璃餐桌上,三菜一汤冒着热气,雪白香糯的米饭摆在两人面前。相顾无言间,只余咀嚼的响动。笛平的手包着绷带,夹菜时掉了一筷子在桌上,魏檀见状,帮笛平挟了一筷子菜,放在他的面前。
就这样沉默地吃完饭,笛平去洗漱,而魏檀穿上了大衣,似乎要出门。
“魏老师……”笛平紧张地站在玄关处,绞着手指。他以为魏檀是回来陪他的,他以为魏檀不再生气了,他以为魏檀会有很多话要和他说。
然而魏檀说:“我要去一下公司,你先睡。”
关门声响起,他留不住一个人。
盯着厚重的大门好一会儿,笛平放下耸着的肩膀,微微颤抖,然后失落地转身,一时间他竟然不记得自己要去干嘛。
然而这样的低谷里,门锁打开的声音攫取了笛平所有的灵魂。男人的胸膛贴在他微微驼起的后背,熨帖了褶皱的灵魂。
“忘记和你说了,晚安。”魏檀落下一个吻在笛平的耳侧,轻轻巧巧,恍若一公分大小的鹅毛那样波澜不惊,然而一个吻的力量却是巨大的,那一束一秒的阳光,温暖了冰冻了一天的笛平。
魏檀走后,笛平坐在床边的飘窗上,掏出了属于他的柜子里的一叠信纸。
很早以前,他会和粉丝写信,途中有的人来了,有的人再也没出现过,就这样保持着最原始的挂念。
他始终坚持说不出口的话,用笔的时候就可以畅所欲言,今晚的他有很多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有很多想宣泄却无处宣泄的情绪,笔墨之间,见信如晤。
魏老师:
首先是爱你。
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此时的情绪,是凌乱世界里理智的残存,短短的一天却好像度日如年……
……
西京七点的街道,魏檀依旧在奔波着,处理完南海的事务他就马不停蹄地到了西京,乔装打扮换了好几次航班,躲过机场和路上一波一波的记者、狗仔。马斌车开得飞快,费尽周折,他终于到了家里。
只是想看一眼,看一眼笛平好不好。
然而笛平倒在沙发,肉眼可见地不好。
魏檀有很多道歉的话想说,但是他又必须匆匆和同事汇合。
舆论哗然之下,粉丝也在摇摆不定中情绪渐长。对于此事的处理,公司很不满意,工作室和公关在各方压力之下急的团团转,然而魏檀始终不让他们发布任何公告。
“你们即使发了,我也会在之后找机会否认。”这是他的原话。
现在能做的,唯有买水军维稳。
凌晨时分,魏檀回到家中,屋子里静悄悄的,笛平好像已经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