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个大扎啤,捧杯畅饮,气氛更好了。
袁建国问:“陈先生今年贵庚?”
陈文回答:“差50天,19周岁。”
袁建国感叹:“我19岁的时候还在乡下插队,为了每天几个工分抡锄头。陈先生年轻有为啊,同样是19岁,已经是亿万富翁了。”
陈文说:“不过是运气好,成为先富起来的一小部分人。”
袁建国哈哈笑道:“伟大老人说过,要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先富带动后富。陈先生已经先富起来了,该当响应号召,勇于担当,做时代的先锋楷模呀。”
陈文心想,不妙啊,这高帽子被戴上,可就不容易下台阶了。
他赶忙说道:“袁行长豪气干云,乃是银行界中流砥柱。我还年轻,很多事情看不明白,很多政策我也吃不透,时常战战兢兢,不敢大声说话。我现在可胆小了,你看,这个是我请的司机,实际上是保镖,我天天害怕被人抢劫啊。”
袁建国微微一笑,换了个话题:“我曾经向国内沪市分行同事打听过,陈先生在沪市开户,但似乎不是沪市人?”
陈文明白对方这是在探听他的家世,反正这事也不是什么机密,即便他想隐瞒,恐怕也瞒不住,于是诚实地承认:“我是赣省洪城人,我的父母是建设集团的人。”
袁建国立刻接话:“我听说陈先生的父母正在非洲参加援建?”
陈文立刻懂了,这帮人还真是花了精力打探过他家的底细。既然底细已经被中行给摸清楚了,陈文就更不需要隐瞒,一百分地坦然说道:“我的父亲是陈虎,母亲是谢友芳,他俩是建设集团的铁道工程师,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组织关系到底是铁道还是铁建。他俩目前正在乌干达参加东非铁路的援建工程。”
袁建国端起啤酒杯,主动与陈文又碰了一杯,饮罢,问道:“陈先生年轻有为,挣得如此丰厚的身家,应该与陈处没有关系吧?”
陈文一听这番问话,品出点味道了,今天这顿饭并非像他以为的那样是中行拍他马匹,而是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在里面,这帮人连陈文老爸的级别都已经知道了。
心里开始盘算着,陈文从手包里掏出他从米兰大赌场带回来的大半包意大利烟,散给了袁建国和张志强,又拿出意大利火柴,各自点燃烟卷。
假装忙这些的工夫,陈文脑子里快速思考,袁建国的这番看似闲聊,实际上带着审查意味的话,来由何在。
对方说出“陈处”这个称呼,这个细节就说明了太多内容。
陈爸爸从副处提正处的事,暂时仅仅是内部小范围知晓。银行系统与铁道部门隔了几重山,打探不是不可能,但非常麻烦。
不过呢,中行也许不知道陈虎提了正处,袁建国喊“陈副处”为“陈处”,也是圈内的常规,副字往往被忽略掉。
不管他们知不知道陈虎是副处还是正处,袁建国既然喊出了陈处,说明中行对陈文的调查已经查到了陈文父母这一层。陈文可以确定,爸妈的履历情况很可能已经被中行查了清楚。
这事就有意思了。
陈文觉得,袁建国仅仅是中行巴黎分行的行长,他既没有权限也没有必要来盘问陈文的资金来源,那么,他刚才这句话就是替别人来问的。
替谁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