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眼下整个京城的兵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怎么可能还有反兵来袭。
北燕王此刻正如惊弓之鸟一般,哪怕心底认定“万无一失”,却还是会被一丝一毫的微澜之动给惊得魂不守舍——做贼心虚。
北燕王大惊的推门去看,却才将门板拉开一条缝,一个金甲的士兵便被抛砸过来,北燕王侧身一避,那士兵便砸碎了门板滚进堂里,带了一路血迹,最终停在惊慌错乱的陛下眼前,吓得这年轻而弱的小皇帝脱嗓惊叫了一声。
区区一个院的守兵,君寒徒手便打了进来,悠闲的踏上殿前的阶梯,真如鬼魅一般惊得那刚刚还气焰嚣张的王爷半天回不过神来。
“君寒?!”北燕王一声怪叫出来。
“怎么?王爷没见过诈尸么?”君寒一面整着腕甲,一面踱上阶梯,待那白发的身影一映入殿堂,小皇帝便也跟个失了魂的木鸡似的,像是见到了希望,可那点火苗却怎么也焐不暖他心底那把刚刚被塞满的寒冰。
他呆愕的瞧着眼前这近乎失真的景象,仿佛还停留在元帅已经死了的心境之中,眼见的非实,而只是一抹幻觉而已。
“幻觉,就别看他……”一个诡谲的嗓音忽而傍着他的耳畔响起,皇帝浑身一激灵,方一转眼便瞥见半张惨白的脸。
这位“逐月的太子”幽鬼一般,半身还藏在石壁里,如尸爪的苍白五指勾上皇帝细皮嫩肉的颈肤,指甲像是开了锋一般,轻轻一勒便是一条血痕。
“你……”
“嘘……”他绕了一条胳膊揽住小皇帝纤瘦的胸肋,身子轻飘飘的往坛壁一抽,便带着小皇帝飘到了神像肩上,恰好躲开君寒掷来的千钧一击。
待砸在坛壁上的灵光烟消云散,这位“太子殿下”方才阴惨惨的笑出声来,手里拎着那惊慌失措的小皇帝,脸色却苍白的像个死人。
“这可真是我见过最无聊的夺位之战。”他掩嘴大笑,姿态离奇曲折,时似妖媚,却又总阴诡的吓人,就像一只雌雄莫辩的鬼,笑了一会儿,他又沉下神来,望着虚空,不知在对谁讲:“真是蠢的可怜,都杀光不就好了……”
君寒素来没心情跟人扯犊子,即使皇帝还被人俘虏在手也毫不影响他出手麻溜,只见堂下幻影一闪,君寒跃身而起,这位“太子”却只拂袖一挥,也不知他的功法习自哪家,竟隔空唤来了北燕王那柄毫不蕴灵的宝剑,其势之凌锐,君寒才一察觉杀气便不得不跃身避开。
那突然被镀了“灵”的剑“锵”一声穿入后土神像的额头,“砰”的炸了整座神像,土尘腾散开来,那挟着黄龙袍的人影倏地没入烟尘,眨眼便没了声息影踪。
君寒迅速退出神殿,未染片尘,那剑却仿佛还没褪去杀意,“噌”的便也紧追而出。
这回君寒迎面张灵一格,剑锋方触了冰蓝灵障便断成了数截,转眼也消了那层诡谲的“灵息”,又落成了一堆寻常碎片。
——
九鼎山上设墓的此岭陡过一阵怪风,刮落了枝头缀雪,冷不防的拨了鬼曳手中灵网一阵猛颤。
鬼曳骤然睁眼,鬼无见状,忙凑过来瞧,却也瞧不出什么所以然,到头来还得张嘴问:“怎么了?”
“跟上次在葬场外一样的灵息。”
“想让百里云去西境的那个?”鬼无又确认了一遍。
鬼曳点头,“刚刚突然爆起,灵势很猛,看来已经潜藏很久了。”
怜音仍捧着那颗琉璃镜珠,“还有另一股灵势。”
“什么?”那兄弟俩皆惊。
怜音稍稍灌了一丝青翠的灵引入珠,即刻便引出了斑斑点点的血色灵丝,虽不多,却无处不在。
鬼无凑过来张望了一眼,“这是,鬼星?”
“这段时间,一直都有另一股鬼星力量藏在附近,但怎么也找不到源头。”
“能趁这次机会找出来吗?”
鬼曳摇了摇头,“不好说——眼下还是先盯好刚刚这来势汹汹的东西吧,鬼星可以暂缓。”话虽这么说,但鬼曳还是转脸对怜音叮嘱了一句:“不过还是请夫人也盯好鬼星的动静。”
“嗯……”怜音有些出神的瞧着手里这颗珠子,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