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到,新郎新娘入喜堂,高堂端坐于主位,满面笑容。
身穿喜服的夏松绍褪去了温和儒雅,多了些夺目的俊逸,愈发俊美。
喜宴十分顺利,很快就结束了,新郎新娘入洞房,宾客们吃喜宴,喝喜酒,热热闹闹的。
喜宴结束,尼楚贺与乌悦宸随人流离开。
次日一觉睡到天亮,尼楚贺收到了夏松绍让人传来的话,中午请她在扬州十分有名的必得楼吃饭。
再次见到夏松绍,尼楚贺打趣,“新郎官不在家中陪伴娇妻,怎么舍得出来请人吃饭?”
夏松绍摇头失笑,“想着你马上要走,怎么也要在你走前请你一顿饭,不能怠慢了客人,尤其是远方而来的友人。”
就冲这“友人”二字,尼楚贺也真心把他当做好友,举起酒杯敬他,“祝夏大哥与嫂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夏松绍微笑着受了这杯酒,二人一同饮下。
酒杯放下,夏松绍笑容淡去,“阿楚的祝福我接受,并感激,不过,这白头偕老四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看着他并不太高兴的模样,尼楚贺不明所以,“夏大哥这是何意?”
夏松绍又饮了一杯酒,叹息,“似我这等人,即便娶了妻子,也始终无法给她幸福,我可以给她名分,可以让她怀上夏家的子嗣,却无法时时刻刻陪伴于她,终究是要亏欠的。”
他这番话令尼楚贺吃了一惊。
没想到夏松绍也会有如此感慨。
“阿楚可知我的原配妻子?”夏松绍提起自己的原配妻子,不由黯然,“我与她原本青梅竹马,感情甚好,因两家是姻亲,长大后顺理成章成了亲。
婚后幸福美满,妻子贤惠温柔,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双亲安康,我无后顾之忧,放心在外奔走。
直到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知晓之时,她已病入膏肓,回到家中,也只见了最后一面,她便离我而去,甚至未留下一子半女。
我不愿再娶,可我身为长子,不能没有子嗣,家中便为我说了这门如今这门亲事。
曹家在江南势大,乃是皇商,背后靠着皇帝,占据了江南一大半的生意,与曹家结亲,可免去许多阻碍,为家族生意带来优势。
我也只争得为惠娘三年不娶,才将曹氏女迎进家中,说来我在生意上得心应手,于婚事上却半分做不得主,为了家族只得退让,甚至注定要辜负了我的新婚妻子,不能陪伴她左右,或许她会落得和惠娘一样的结局,我如何能够安心?”
说话间,又饮了一杯酒。
尼楚贺第一次听他诉说苦楚,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世上之事难两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处。
“世间不如意之事千千万,珍惜当下最要紧。”她只有这一句话可说。
夏松绍目光明亮,看着她,微勾唇角,“说来我不明白阿楚为何要女扮男装,莫非从未想过嫁人?”
尼楚贺愣了一下,失笑,“为何女子一定要嫁人?”
见他神色一怔,尼楚贺轻笑,“每个人总有自己想做之事,或许我觉得嫁人不够痛快,做生意才痛快,至少靠着自己养活自己,不必委曲求全,一辈子为了别人而活着,喜怒哀乐全是为了别人。”
夏松绍陷入沉思,半晌,笑了起来,“阿楚的心思总与别人不同,或许你这样的女子才能活得更好。”
两个人没再说这个话题,默默地饮了会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