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凝望着西北,“陈军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攻城了。”
高纲一抬头,发现西北通往郡城的官道上,烟尘滚滚。不需要望气功夫,谁都可以轻松判断得出,周军已经不远,且来速很快。
吴铭甫收兵,这是明面上最合理的理由,他的斥候早已探得周军先锋的人数和抵达时间。原以为高家堡可以一鼓而下,利用早到的这点时间差抢得绝对的先手。没想到周军的动作比他更快,派有成丹期高手坐镇。即使破城而入,战斗也不可能短时间结束。那时,周军援军在城外一冲击,陈军两面受敌,说不得就是一场惨败。
诶?不对呀。成丹期高手不论在哪国都是屈指可数的尖端存在,怎么可能轻易听命于周飞燕?难道周国早已掌握了身边这位老者的动机?
唉,管老子屁事。吴铭甫对老者不出手相助心生怨怼,这才是鸣金退兵的实际原因。
吴铭甫擎起半截旗杆,跃上侍卫让出的坐骑。直接站在马背上,大声发布命令,“左军西出三里,列阵防守。余者后退五里,安营扎寨。”
陈军大部再度看见帅旗和主将,军心稍定。大军依令而行,井然有序。
长衫老者仍然看着高家堡方向,没有随军而退。他不退,华服青年和帷帽少女也就安然不动。
华服青年,陈国的二王子陈鲲问出了吴铭甫的疑惑,“师傅,你咋不出手呢?”
陈鲲之师,七阶帮会丹霞帮赋闲长老闾丘邢看了一眼一脸不忿的吴铭甫,解释道:“我一旦出手,对方必能判断出我的功力。你们如有把握将高家堡一网打尽倒是不惧,可高家堡万一不止一位成丹期,而且分头逃窜的话,消息就有可能泄露出去。呵呵,上面的革新方案未定之前,我们就打破禁忌。你们确定陈国承受得起?”
陈鲲顿时明悟,低头认错,“师傅顾虑得对,是徒儿莽撞了。”
帷帽少女,陈鲲的妹妹陈婧娇声反驳:“师傅,就算暴露您的功力,周家还能拿我们怎么办?”
陈鲲自以为是地教训道:“婧妹,不是周家的问题。仙盟规定,六阶王国的最高武力不得超出成丹期。一旦周军得知我军中有超越成丹期的存在,必将上报皇庭与仙盟。仙盟还好说,找关系解释疏通就是。但皇庭那边,你觉得拓跋氏会轻饶了我们?”
他俩都没真正理解‘上面革新方案未定’的真正意义,不知老者指的是更上层的上层。
因为信息面的缘故,吴铭甫更是一头雾水。虽然不懂什么革新方案,但总算明白了闾丘邢不出手的苦衷,吴铭甫不由心生愧疚。作为陈国有数的大将之一,实在不应连这点禁忌都记不得的。顿时怨怼之心尽去。
陈婧也是头一缩,在帷帽下吐了吐舌头。
闾丘邢继续解释,“暴露功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随便找个托词就能搪塞过去。关键是周家甚至拓跋家肯定不会轻信我们的说辞,必将派人前来查探。如此一来,我们的意图就有暴露的危险。走吧,跟我去看看。”
三人跟大军逆向而行,驱马缓步走向高家堡。
吴铭甫正欲跟随,老者却摆了摆手。
陈鲲对吴铭甫说:“吴将军,你快去疗伤吧。有师傅在,不必担心我的安全。”
吴铭甫心中一暖,抱拳行礼,“是,二王子。末将告辞。”他当然想尽快离去,军务不说,刚才那杆火箭掠过脸庞,切去了他的左耳,剧痛难当。一直强忍到现在,得赶紧找人医治。
闾丘邢带着两个徒儿,信马由缰,靠近高家堡,停在距离城墙三百步处。这是锻体境武者射箭的有效杀伤距离之外。
老者凝目扫视城楼,没发现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看到陈军退兵,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攻城,高成等人都返回城内,找高远风商议对策去了。
“鲲儿,用使者的身份喊话。”老者跟二王子说。他自己则放出神识,探测堡内。
所谓神识,是精神力的外在表现,是直觉深华后的知觉。是会神境及以上武者才具备的能力。神识探测,就是不依靠眼睛,而放开自己的精神力感应,去感知周围人、物、环境。
老者的神识不算强大,所以走在大街上的高成等人只是略有所感,微有疑虑。
背着手在祠堂后院小池塘边散步的叶老,却是冷冷一笑,对着青衫老者的方向张了一下嘴,似乎无声地说了一个字。
同一时间,城外青衫老者大脑的神府里,响起一声惊雷一样的喝斥,“滚!”
旁边的陈鲲和其婧妹一无所觉。陈鲲还在高喊着自己是陈军使者,要求面见高家堡堡主之类的话语。
闾丘邢冷汗淋漓,低呼道:“快走。”拨转马头,狠抽几鞭,仓惶离去。
‘陈鲲’和‘陈婧面面相觑,回望一眼城头,也不等高家堡回话,追着老者仓惶地跑了。
高成等人还没有走到祠堂门口,有一个堡丁追上来,“堡主,堡主,陈军派来使者,想要跟您对话。”
几人一起停下脚步,眼里尽是疑惑,要谈也该动手之前先谈吧,难道高纲那一箭真的震慑住对方了?不至于呀。
高纲试探着说:“要不去看看他说什么?”
正要返身往回走,又有一人追了上来,“堡主,陈军使者跑了。”
“跑了?”众人都是一头雾水。
云海阔说:“管他呢。反正人都走了。”
高成点点头,“也是。”
大家再次返身往回走。没多久,几人刚到祠堂门口,第三个人再度拍马追上来,“堡主,堡主,又有使者来了,说要见您。”
这是唱的哪一出?众人皆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