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节一步跨出班位,慌忙施礼:“昨夜伊吾郡夫人喝多,他原本让我给她请假,都怪我,是我忘了。”
安滹、张涯这镇州八骏里的兄弟,比谁都清楚,伊吾郡夫人喜欢安节,指不定又是一宿捉鱼、烧火,他两个禁不住好笑。
宁武山不知究竟,急忙起身劝道:“漆雕将军给个面子。念她首次犯禁,暂且记下,立功赎罪。如有再犯,加重责罚。”
漆雕又大吼:“请宁仆射靠边,今天不把军法执行下去,恐怕会有更多人耽于玩乐,军纪败坏,到时候大败亏输,丢不尽的脸。卫士们,还不拉下去,打。”
卫士们不由分说,将李滋娘拉到班位之外,将一条长凳拉过来,按倒李滋娘。将她外衣撩起,只剩内衬,举起两寸宽、八尺长竹板,两边开打。李滋娘的翘臀被打得火辣辣生疼,每打一下,都杀猪般大叫。
叫了几声,就掺和了破口大骂:“老七,你个不要脸的,总有一天犯到老娘头上,将你剥皮抽筋,扔进滚油锅。”
满军帐的人随着李滋娘每惨叫一声,吓得挤一下眼。
计数的卫士高喊:“二十杖。”
李滋娘喉咙喊破,泪水狂涌,只剩抽泣声,再也没力气惨叫。一辈子了,虽然没有大富大贵过,但也从来没挨过任何人的一指头。
现今更是天子册封的伊吾郡夫人,哪个敢惹?早知道受这样的打,老娘还不跟你们结拜呢,老娘还不跟你们来呢。
这时候,卫士报数二十杖,李滋娘却没了声音,该不会打死吧。
安滹急忙上前一步,翻身对漆雕又单膝跪倒:“元帅息怒,念她年老,且记下剩余的十杖,日后立功赎罪。”
众将也都纷纷单膝跪倒:“元帅容情啊,饶了伊吾郡夫人。”
漆雕又喝令:“看众将情面,放了李滋娘。还有十杖,暂且记下。”
众将七手八脚来搀扶李滋娘,她哪里还能走路。韩皂俯身将她背起来,送去军医疗伤。
众将回到班位,漆雕又传令:“今天兵发林虑山,现三天之内将岩国荡平。哪个不听号令,定斩不饶。”
众将纷纷高呼:“但凭元帅发令,荡平李师儒。”
漆雕又叫兵分两路,前锋带一路,自带一路。以高标为前队主将,韩皂、尤统为副将,安滹、李滋娘、张涯、李井、安董、安节、北昌为折冲,十员大将带两千精兵,每人一团,飞奔林虑山下。
漆雕又自带后队两千精兵,陈箭为中军官,陶社为参军,宁武山坐镇,与前队相隔十里下寨。高标夫人东韭、陈箭夫人红乐随后队行动。
各将手捧令箭,漆雕又振声高呼:“剿灭李师儒,前期已经打入林虑山一千九百魏博兵。前队如何与诈降者沟通、如何挑战、如何攻击、如何调兵遣将,由高标专断,无需禀报。有谁不听高标的将令,斩讫报来。”
众将皆高呼:“得令。”
前队十将由高标率领,无不旗帜鲜明、刀戟森森、盔明甲亮,浩浩荡荡,半日之间,到了林虑山下。因林冠寨的山门之前,无法集结重兵,离五里之外一处较大的坝子停下。
众将都安营扎寨,高标叫打响聚将钟,商议攻打之策。李滋娘由于臀伤,不能到帐议事,仍旧趴在自己军帐的担架上。
高标大叫道:“众位将军,此次劫匪,历经数月准备。期间韩将军建妹国,受诏安。经过与岩国对阵,暗中打进林虑山已经一千九百多人。他山寨就是再多的兵马,也必败无疑。但要取得完胜,全仗众位用命。”
众将齐声高呼:“但凭主将下令,我等万死不辞。”
定远将军、南充县开国子、魏博军行军司马高标,离开帅案,到众将前面,一一施礼。继而缓缓说道:“发令之前,还请诸位豪杰、大贤,将胸中奇谋异策,都献出来,也好少受损失,夺得完胜。”
尤统前跨一步,叉手施礼:“卯时,伊吾郡夫人在隆虑县大帐被打,何不将计就计,叫她上山,一来下战书,二来诈降。即便李师儒不接受她投降,也必然获得我等内线的消息。”
高标转而看向众位:“诸位以为尤大侠所说如何?”
老将安滹抱拳出班:“老朽以为尤大侠所说有理,但她还无法行动,如何进得了山寨?我们既然已经下寨,想必李师儒已经得到了探马飞报。即刻就会派将前来,来人要么挑战,要么下战书,到那时候,可以趁机用谋。”
正说着,探马来报:“南充子,高将军,岩国来使。”
高标看看安滹,暗暗赞佩老将料事如神,怒喝:“带上来。”
众人一看,卫士们带进来的这位岩国来使,胖大的白肚皮露在外面,腰间左悬灵昌剑、右悬金牌,都禁不住“噗嗤噗嗤”笑起来。
大家看到这个人,为什么禁不住笑,有什么好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