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相而言,父亲李基是陌生又熟悉的存在。
陌生,便是李相自记事以来,便毫无关于李基的记忆;
熟悉,那又是因为身边几乎人人都在说他,人人在得知自己是李基之子后,吴郡之内上至官吏,下至走卒,无不态度有所变化。
“李基之子”、“国士之子”……
这两个名字,几乎是李相懂事以来就伴随着他的成长。
而慈爱的母亲大人,亦是自李相记事以来,便是被母亲大人夜夜教导如何断文识字,严格地要求着一言一行。
反倒是白天前往郡守府之中与阿斗嬉戏,算得上是李相唯一的娱乐活动。
且那在城中地位崇高的伯父刘备,对于李相也是宠爱有加,但有所求无不应允。
可这并不代表李相可以肆意妄为,反而是被昭姬规范着在外的一言一行,这让李相心中对于那导致了这一切的父亲李基的感情无疑是异常复杂。
原本,李相还以为李基对于自己的要求只会更加严苛,所以李相今日一言一行特别小心,生怕会遭到父亲的呵斥。
且在父亲的询问之下,李相也是提吊着心地回答,希望能够得到父亲的嘉赏与认可。
只是,令李相所没有想到的是,李基并没有认可或斥责,反而流露出的是关于态度却是这般的出乎意料。
这让原本还与李基颇为生份的李相,骤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父爱。
一时间,李相心中顿时涌起了一阵委屈,两手微微一张,就想要抱住眼前的父亲大人痛诉一番母亲对于自己的严苛要求。
只是李基被刘备亲自送回,早就有门房迅速奔入府中禀报。
因此这一会的功夫,昭亭侯府已是中门大开,昭姬脚步匆匆,满脸欢喜地亲自迎了出来,呼道。
“夫君!”
听到昭姬的声音,李基扭头一看那两年余不见,气质越发显得端庄典雅的昭姬之时,眼中一时却是再也容不下它物,迅速地站了起来朝着昭姬走了过去。
这一下子,却是让刚刚张开双手的李相直接扑了个空。
等李相反应过来之时,却是发现父亲与母亲似是你侬我侬地在一大群仆从婢女的簇拥之下,径直就往着府中走去。
所有人,一时间都似乎忘记了李相的存在。
唯有留到最后的门房正准备关上大门之时,这才骤然注意到还站在外面的李相。
这让门房为之一惊,连忙凑了过来问道。
“公子为何站在此地不与侯爷一同入府?”
李相没有吭声,只觉得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种凄凉之感,微微叹息了一声,将刚刚原本心中涌起想要向父亲痛诉母亲的想法彻底粉碎。
由此可见,相比起自己,父亲明显更在意的是母亲。
李相小小的脸庞上挂着大大的惆怅,小小的身影也是缓缓地踏入了尚未完全关闭的大门之中。
而接下来的数天时间里,李基一方面与久别胜新婚的昭姬温存,争取让李相再加个玩伴,免得小小年纪天天像个小大人那般。
另一方面,李基则是翻阅着吴郡、会稽郡的各种文书,以确认着当下已经被刘备掌握在手中的吴郡、会稽郡这两年间的发展变化。
商业、耕地、官道、工匠……
在有了足够的良田作为底蕴的情况下,又经过了足足两年的安稳发展与休养生息。
与天灾人祸频频的中原不同,吴郡与会稽郡的百姓反倒是渐显安居乐业,已是有了几分海晏河清的景象。
其中,最让李基关注的便是吴郡与会稽郡的人口变化。
虽说不可能年年进行人口普查,但从方方面面的侧面记录,也能大致推断当下的人口规模。
吴郡的人口数量终是直追南阳郡突破了两百万的关口,就连会稽郡的人口也是突破到了一百三十余万。
而且,这仅仅只是個开端。
随着百姓安居乐业,近两年新生儿的出生数量几乎是逐年飙升,想来今年只会再创新高。
除此之外,李基这几天时间里也不乏宾客登门拜访,关羽、顾雍、徐盛、糜竺、简雍……
有趣的是,这两年间协助治理吴郡有功,渐渐在江东与李基一并被称为“一李二张”的张昭和张纮完全没有登门拜访的意思。
甚至,相当一部分与张昭、张纮走得极近的江东世家官吏,同样也是仿佛有所约定般的没有拜访。
“有趣,看来我这个郡丞的位置,还当真不乏盯着的人。”
李基笑着道了一句。
而此刻站在李基面前,则是郭嘉与夏侯兰二人。
与两年前还稍显稚嫩相比,如今的郭嘉与夏侯兰无疑已经成熟得多,这让李基反倒是有种一晃眼功夫孩子就拉扯大了的感觉。
其中,这两年间频频与诸多士子饮酒作乐的郭嘉,整个人看上去就宛如是个风流不羁的士子,做派姿态也是尽显着随性,腰间所挂着的酒葫芦都大了一寸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