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羽心中微惊,如今朝中似怀泽这般想法的应该才是少数,先帝在位时,对百官和百姓都颇为仁慈,无论是敢进言、还是能做事的大多会受到提拔。
可新皇登基后,原本中立和实干的朝臣被罢免了大半,如今朝中谁不知道“多做多错,少做少错”的道理,时间都是能拖就拖,根本不管会不会耽误其他人的工作,只要自己好就万事大吉。
如今六部中还保持着先帝时风气的大概也就是苏尚书所在的工部和刘尚书所在的刑部,要不是因为两位尚书谨慎,估计刑部和工部也要坚持不住了。
“我倒没有和内侍省打过交道,伴君如伴虎,想来他们日常也是战战兢兢,所以有些话才不敢说得太清楚吧,我刚入翰林院的时候,院正就曾经教导我们,做人要简单,做事要务实,我初时也不理解,不过如今倒是明白了一二。”
怀泽揉揉额角,他自然不是愚钝之人,怎能不明白林飞羽的意思,事到如今,即便自己抗拒,也得尽量适应才行。
他突然有些怀念闻老爹在京的时候,闻老爹在待人接物上的确有两把刷子,他每次在这方面有疑惑,总能在闻老爹那里得到答案。
怀泽拿出当年研究诗赋的劲头来,回去便进了书房,把今日内侍省的官吏和林飞羽的话默写下来,一字一句地研究其中的含义,第二日上衙的时候眼底的乌青尤其明显。
这样反复几次之后,怀泽也悟出了些道理,然后拿着小册子,继续去请教林飞羽,林飞羽没想到他竟然把这当成了一门学问在研究,一边惊叹他的毅力,一边又有些哭笑不得。
第一个感受到怀泽变化的自然是常宁,前些日子怀泽老是窝在书房里,她起初还以为他是在忙公事,后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常家世代军武,讲究的是直来直去,哪里研究过这个,不过这到底是前头男人的事情,她自然不会插手,只是忍不住为昕哥儿的将来担忧。
昕哥儿马上就要三岁了,她曾经和李嬷嬷打听过,知道闻家子弟都是三岁启蒙,想想在外戍边的二哥,常宁还是觉得文官更安全些,最起码不用去战场拼命。
可这文官如今瞧来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尤其是今上的性格阴晴不定,想要揣测他的心思就更难了。
就拿怀泽进献甘薯一事来说,这般利国利民的好事,毫不夸张地说单单甘薯一事就足以让怀泽流芳百世,可他最后也只得了五百两黄金,要是放在先帝时,封侯拜相都有可能,“君心难测”这四个字在当今皇上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但无论如何书还是要读的,左右三岁也还没到练武的时候,昕哥儿先读个两年,若是不是块读书的料,那就改学武,左右常家是最不缺武学师傅的。
完成了宫殿修缮工作的怀泽也开始思考昕哥儿的学业问题,如今家里只有两个孩子,就算想请先生估计人家也不会来,毕竟这两个孩子还小,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着,先生的失业风险着实太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