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孔宣的肉身实在太过强大，所以一时半会儿还能撑得住而已。
“咳咳，没有必要。”孔宣咳了一声，嘴角露出一丝血液来。
“我不是人类，我摧毁了仙界，摧毁了修真界，我想要去人间，天道也不会放过我。我的一生早就注定了结局，我会留在修真界里和这个世界一起毁灭。”孔宣笑着摇摇头，“这样的人生，不也很好么？我选择了一个很好的死亡之地。”
涅盘轮器灵还想要争取一下。
它并不希望少主就此死去。
“如果去人间的话，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涅盘轮器灵忍不住说道，“而且，在那里还有卫关情在。”
“我都杀了她那么多个朋友了，她不杀了我就算好了。”孔宣忍不住笑道，“还是罢了，我就留在这里吧。对了，我倒是有一份礼物，你可以帮我转交，不过还需要一点时间。如今灵气浓郁的不像话，倒是可以让这一份礼物变得更好一些。”
涅盘轮器灵还想要说点什么，但却被孔宣打断。
“你既然见证了我的出生，就应该陪伴我的死亡。”
涅盘轮器灵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它就留在这里，陪着少主就好。
孔宣走遍了这个修真界的每一个地方，最后还是给自己挑了一个普通的茅草屋住着。
这是当年他和姜桑君相遇的地方，也是在这里他们结拜为兄弟，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其实我之前有后悔过，我要是没有对他动手就好了，大不了我再去等下一个五百年，等着下一个异世之人的到来。”孔宣伸出手，但能够触碰到的只是一片虚无，“可是，我为自己的动摇而感到可耻，因为我意识到我若是这么心慈手软的话，我永远也没有办法复仇。因为我一旦复仇，因为我而死去的人只会更多。到那个时候，桑君恐怕会更加恨我。”
他们立场相悖，姜桑君总有一天会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他曾经做过的事情，他们的友情只能在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来历的时候出现。
哪怕他们是生死之交。
就像他和卫关情，也曾经当了一段关系很好的父女。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微妙，也这么的奇怪。
明明两个人都没有变，只是立场变了，但以前的欢乐记忆瞬间就被蒙上了一层面纱，再也回不到以前的心境了。
“少主……”
“我还是喜欢人族。如果我这样的逆天之人还能有来世的话，我希望我来世不要出生在这个世界，我想要去桑君和卫关情的世界看一看，我想要看看他们的故乡是什么样子，才能养出他们这样的人来。我想，那里应该是一个和平美好的世界。”孔宣忍不住笑了笑，“如果我有这样的机会的话。”
涅盘轮器灵只能看着孔宣一日日的虚弱下去。
修真界的修士人数越来越少，死的越来越多，因此灵气就变得越来越多，最后这些灵气只会被强大的孔宣所吸引。
无数的灵气灌注他的身体，就算孔宣的身体再强悍，也不可能被这么多的灵气灌注而无事。
更加让涅盘轮惊讶的是，少主完全没有将灵气排解出去的想法，相反在一日日的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复仇完毕，族人的尸骨已经找回，世界即将迎来毁灭，他还有什么追求呢？
无非就是等待着自己的死亡罢了。
三十年后。
孔宣将一个小小的盒子交给了涅盘轮器灵。
“带着这个，去找卫关情吧，你的身体也快受不了了。”孔宣轻声笑道，“你的脸已经开裂了，再这么下去你就要陪着我一起死在这里了。”
“我应该陪着少主您一起陨落。”
“我今天夜晚会死。”孔宣说道，“见证我的死亡之后，就离开吧，这是我最后一个命令，你要将这个盒子，带给卫关情。”
涅盘轮器灵答应了。
它陪着它的少主走完了最后一段路。
在孔宣死亡前，它似乎看见了那个茅草屋之前，隐隐约约也走出一个人影来。
“阿宣，我等你很久了，这是我最后一点执念了。”
———————————————————————————————
涅盘轮器灵带着盒子来到了人间。
它离开修真界的瞬间，一只巨大的、像龙又像凤的尸骨堵死了前往人间的路。
就像是它曾经的族人们一样，用自己的尸骨重新铸造了一个世界。
只是这一次，它是自愿的。
涅盘轮器灵来到了卫关情和顾万里所在的地方。
他们两个人，居然在人间开了一间小吃店，只是客人寥寥无几，据说是做的东西不太好吃，除非是饿的受不了，不然很少有人过来吃饭。
但卫关情和顾万里两个人还是自得其乐。
虽然他们的修为比起以前真的薄弱了很多，但他们毕竟曾经是仙人，灵气消失的速度也比一般人慢上少许。
最少还能活个几百年。
他们的相貌也没有怎么变老，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当个仙人，活千年万年，和石头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来给你们送给礼物，少主已经陨落了，他走的的时候很开心。”涅盘轮器灵幻化成小孩模样，将盒子送到了卫关情和顾万里面前，“这是他给你们留下来的礼物，说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卫关情和顾万里两个人呆在原地。
“以前有修士从修真界逃难而来，说整个修真界的灵气都不正常，我就知道义父的下场会是什么。”卫关情的眼眶泛红，眼角带着不自觉的泪水，“死在修真界，或许就是他最后的归宿。”
“果然，你是最了解他的。”涅盘轮器灵长叹一声，“做个凡人也没有什么不好，少主说，如果他能转世，他希望去你和大明王以前生活的世界。”
“你去哪里？”卫关情看见涅盘轮器灵转身就走，心里已经隐隐有所猜测，但还是多问了一句。
“我自然是要去陪少主。”涅盘轮器灵转身笑道，“放心，我已经解开了我和顾万里的契约，不会影响到他的。龙凤两族都已经消失，少主也不在了，我一个器灵，何必还留在这里呢？”
涅盘轮器灵笑了笑，很快消失在他们面前。
从此以后，卫关情再也没有听见过有关于涅盘轮器灵的消息。
在涅盘轮器灵走后，卫关情和顾万里两人试着打开盒子，却怎么也打不开。
直到夜晚，满头白发的怀姜，带着叶长歌他们一群人全部跑来了卫关情的小吃店。
“不关我的事，是怀姜这个家伙硬说自己梦到了师父托梦，死乞白赖的将我们全部拉来了。”
“我都好久没飞行了，灵气直接耗了三分之一，我感觉我要长白头发了。”
“怀姜，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叶长歌落金他们都愤愤不平，他们现在灵气用一点就少一点，灵气没了他们也容易长皱纹的。
“我……我能看看那个盒子么？”怀姜指着那个打不开的盒子，轻声说道。
卫关情和顾万里对视一眼，将盒子递给了他。
奇怪的是，在卫关情手里怎么也打不开的盒子，在怀姜手里立刻就打开了。
盒子里，是一颗珠子。
或者说，是一颗包含着某个人神识的珠子。
怀姜跪倒在地，双手捧着这颗珠子，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下来，完全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是师父，是师父！孔雀王保留了师父的一抹神识。”
“太好了，太好了，我可以护着师父重新活一次了。”
怀姜激动的话都说不完整，颠三倒四的，可是他的喜悦和激动，却是实打实的。
这些年，他是众人之中变老最快的那一个。
但如今，他好像瞬间就回复了青春。
“义父果然还是……”
卫关情没有将话说下去。
顾万里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果，他真的能够转世到地球上就好了。
卫关情心里默念。
就当一个普通人就好。
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