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认为,你还有了解的机会?”
凌鹤川神色平静,毫无波澜,目光之中也是深不见底,一丝一毫波动也无,就这样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但他每走近一步,白玉堂就感到莫大压力一阵强势一阵,到最后竟令他动弹不得,不能呼吸,眼睁睁地看着凌鹤川一步步逼近,脑海之中却是一片空白,潜意识中只剩下了的一个字——逃!
逃!白玉堂蓦然提起全身力气猛然一挣,迎面一剑向凌鹤川刺去,凌鹤川的眼底映着雪亮的剑光,冷冷一笑,一让一转,随即便一掌结结实实地印上了白玉堂的心口。
白玉堂只觉胸口一闷,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似地飞了出去,撞上了假山又落在地上,饶是他想稳住身形竟是完全撑不起力气,喉头一甜,一口血当即喷了出来,洒在雪亮的剑身之上,溅起点点红光。
这一切都太快了,白玉堂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片高大的阴影罩住了他的身体,凌鹤川的声音就如发自地府幽冥一般森然:“下辈子做人的时候要记住,千万不能太多事……”
或许是危急中一闪而过的那一种本能,白玉堂忽然暴起一剑刺向凌鹤川,同时转身就逃。
但不论他怎么逃,始终有一股杀气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不管他如何躲闪逃避,那杀气始终紧紧贴着他的脊梁。
白玉堂一时间真觉得自己是落于猫爪的老鼠,任他如何挣扎逃窜,使尽手段,却终究逃不过凌鹤川的掌握。
可怕!世间怎会有如此可怕之人!
两人腾飞跳跃,终于在屋顶上,白玉堂绝望地停下脚步,一股寒气浸透全身,如临三九一般瑟瑟抖个不停。饶是如此,他却依旧挺直了身躯,缓缓转过身,双目凝聚,正视着身后的凌鹤川。
凌鹤川依旧负手而立,冷月之下仍是那般冰冷模样,但见白玉堂如此惊恐之下犹可转身直立正视于他,目光之中不由露出一丝诧异。
白玉堂梗直了脖颈,深吸一口气,冷然道:“士可杀不可辱,便是死,我白玉堂也得是站着死!”
凌鹤川冷冷地打量着白玉堂,冷哼一声:“不愧是白玉堂。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了你,也不枉你一世英名!”言罢身形一顿,眯眼盯着白玉堂,面无表情,周身却蓦然发出一阵凛冽杀气,单手撑爪,骨节咯咯作响。
白玉堂自知逃生无望,却索性放下身形架势,平静地看着对方。
凌鹤川却想不到他这般平淡,微一扬眉:“果然不怕死?”
白玉堂淡淡一笑:“江湖中人哪个不是刀头舔血,提着头颅过日子?琉璃曾说你天分极高,我还不信。如今见识了倒也佩服。能死在你这等高手掌下,倒也不屈了我白玉堂。”
凌鹤川一怔,身形未动,依旧冷眼盯着白玉堂,全身的杀气却渐渐化开,最后散于无形。
白玉堂敏锐地感到了其中的变化,不由一怔,却见那凌鹤川黯然收回了手,叹道:“你走吧,我不能杀你。琉璃会伤心。”
白玉堂怔住了。
“我伤她够深了……”凌鹤川却扭头不再看白玉堂,喃喃自语道,“如果再杀了你,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快乐。”
白玉堂呆立半晌,终于明白到底是“琉璃”这个名字救了他一命,全身一松,这才惊觉满身冷汗淋漓,不由一阵脱力坐下。
凌鹤川冷冷扫他一眼:“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速速离开此地。”言罢腾身一跃,轻飘飘地落进院中,拂袖而走。
“等等!”白玉堂禁不住叫住他,“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么?”
凌鹤川沉默了一番,却并未言声。
白玉堂又道:“你就不想知道琉璃现在何处?不想知道她而今可还挂念着你?不想知道她孤身一人千里迢迢历尽艰辛找你是为了何事?不想知道她这些日子里又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不想知道……”
“够了!白玉堂!”凌鹤川打断他,冷然道,“这是我与琉璃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白玉堂冷冷道:“但这些事我都知道。我知道琉璃心中始终放不下你,也知道她为寻你历尽艰辛,更知道她这些日子又受尽了委屈吃尽了苦头!而就在她时时刻刻心心念念于你之时,你却早已藏在某处另觅新欢,红袖添香!”
凌鹤川全身一寒,一言不发冷冷定住,却不回首,只是双拳紧握,咯咯作响。
白玉堂兀自不肯停下:“因为一点小事便抛下爱侣独自出走,令她一人独自面对承担一切苦痛,怎是大丈夫所为?!其后又令她为寻你千里迢迢吃尽苦头,又岂是男儿担当?!琉璃在那头为你历尽艰辛,相思清减,而她如此思念的爱郎却早已在这一头软玉温香抱满怀,将她忘了一干二净,真不知琉璃若是知晓此事,又该是如何心寒……”
轰隆一声,飞烟四起,凌鹤川手边的一座假山突然倒塌,化为一堆废墟。
白玉堂不由住了口,一阵悚然。
凌鹤川盯着前方,胸口起伏良久,终于冷冷开口:“我跟琉璃已经分手了,所以我身边有什么人与她无关。你也休要再拿她压我。滚!”言罢再不停留,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