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毒名为雪雁沙,来自天竺,世间罕有。燃香吸入则中。”李书蘅坐在椅上,疲惫地揉揉太阳穴,叹道,“此毒奇异在于,除了无色无味之外,还只对身怀武功之人有效,功力越高,中毒就越快。若是寻常百姓就是吸上一夜也不要紧。但若是身怀武功之人,只须吸上一时三刻,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昏昏欲睡,疲惫不堪。”
凌鹤川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为何琉璃会中了璎珞的暗算。璎珞虽出自无情楼,但武功尽失,就算加上一个小柔,两个也都是身无武功之人。而琉璃除了那一身武艺之外,更是专门受过偷袭与反偷袭的特训,这等情形下怎会被璎珞得了手?!”
“看来在璎珞动手前后,琉璃已经中了雪雁沙了。”展昭皱眉,忧心忡忡。
李书蘅叹道:“中毒之人起初几日只会觉得疲倦异常,除饮食增多却人形消瘦外,却并无其他异状,寻常人看了都道是疲累过度,让她多多休息,却不知是因那药毒在消耗体力。若是不管不顾下去,只须四五日之后便会陷入沉睡,再过三四日便会衰竭而死。”
三人一惊,不由面面相觑,白玉堂惊疑道:“先生莫不是搞错了?琉璃出事后我们就立刻启程前往开封,昼夜兼程也走了十来天,若是依先生这样说,琉璃莫非是在马车上中的毒?”
李书蘅摇首道:“真真是福祸相依。琉璃姑娘中毒之后又遭暗算击中后脑,这一击固然令她昏迷不醒,却也在无意中救了她性命。这一击令她颅内淤血,同时也令她全身血脉运行缓慢,延缓了雪雁沙的发作。是以过了十余日,琉璃姑娘还能活着。否则若无这一击,只怕在路上她就已然死了。”
若无这一击,只怕他们根本就想不到要来京城求医,甚至有可能等到琉璃马上就要死了,才感觉到不对。
三人面面相觑,心底不免一阵阵后怕,一股森然的寒意顺着脊梁蔓延到四肢百骸,一时间三人都软坐在凳上,只觉得手脚发冷,全身无力。
捡了一条命。真真是捡了一条命!
白玉堂喃喃自语:“一路上翠绡跟我提了几次,说觉得琉璃衰弱得似乎太快了一些。我还道是她伤情严重,却不想竟是因为这个。”
李书蘅苦笑道:“而今我不能下针恰恰也是因此。若是行针导去淤血,就会令她全身血脉运行恢复如常,以她目前情势来看,行针之后不出三日,就必死无疑。但若不行针,这般下去她也挨不过十日。”
三人一时怔忡,俱是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展昭终于涩声道:“先生可有良策?”
李书蘅叹道:“而今若要救她,必先解毒。据闻这雪雁沙乃是天竺之地生于阴湿腐化之地的一种毒花所制,其解药却是是与其相伴而生的一种藤萝。是以拥有这雪雁沙之人,手中应当也有解药。”
那也就是说,需要先找出下毒之人,才能救下琉璃。但是十日,去哪里找人?三人走出房间,默默坐于凉亭之中,一时心乱如麻。
白玉堂恨恨道:“下毒之人定是璎珞,解药也定然就在她手中。可恨她当时竟然化妆成琉璃逃走。而今也不知她逃去了哪里!”
凌鹤川沉默了一阵,却忽然道:“下毒之人不会是璎珞。”
“都这等时候了,你还护着她?!”白玉堂跳起来,“那雪雁沙只对身怀武功者有效,她武功尽失,小柔也不会武功。用雪雁沙来害琉璃岂非再好不过?!”
凌鹤川摇首道:“我只是实事求是。璎珞虽然武功尽失,但是毕竟曾是无情楼的杀手。要杀人也知道一招致命绝不多事。倘若是她下的毒,眼看琉璃中毒就可不再管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再给她的脑后来上一下?再者说,将军府对她并无戒心,倘若她是当真有心要害死琉璃,手中又有雪雁沙,只须偷偷在琉璃房中的香炉内放下雪雁沙就已足够。又何必特地将她请进自己的房内?更遑论背后再给她一下了。”
“她……她……”白玉堂呆住,求援似地看了看展昭。
展昭却颔首道:“凌兄所言有理。泽琰,此事切不可意气用事。当前最要紧并非是找到璎珞,却是找到这背后的下毒之人。依凌兄所见,这背后的下毒之人会是谁?”
“还能是谁?”凌鹤川冷笑一声,“我就很奇怪。琉璃毁了整个莲花谷的罂粟花田,无情楼居然一点动作都没有。也未免太好说话了。”
“你是说,无情楼下的毒?”展昭与白玉堂吃惊道。
凌鹤川冷笑道:“是无情楼,但也不是无情楼。确切地说,应该是无情楼背后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