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慢慢醒转而来,发觉眼前一片黑暗寂静,脑中尚有些昏沉,但身上倒似没有什么疼痛不适,出于本能他动了动,发觉怀中还抱着一个温暖的躯体。
“琉璃,琉璃?”见琉璃毫无动静,展昭不由几分担心。因为看不见,他甚至不确定琉璃是否受了伤。于是在黑暗中伸出手,小心而仔细地抚遍她的全身,从发丝到脚踝。
他心无旁骛,只为确定琉璃是否有受伤,是以即使做着这样的举动也是心如止水,丝毫不曾想到其他。这般仔细地将她摸了个遍后,确实找不出外伤,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心又提了起来:万一受的是内伤呢?
从过程来看,至少在与他相处的过程中琉璃受内伤的可能性不高,但是否会在逃出铜网阵的过程中呢?他听闻铜网阵凶险异常,但琉璃与泽琰是如何从中逃出的他却根本来不及问,是以这过程中二人是否有受伤也不得而知。如今看琉璃这样昏迷不醒,又想起凌鹤川之前的嘱咐,展昭的心又不免提了起来。但虽是担心,却又似乎隐含着一丝微小的期待,一时间心情竟是矛盾非常,复杂难言。
他当然希望琉璃一切安好,但同时也希望琉璃可以留在他身边。展昭如今是觉得,他非常需要一个事实作为借口,可以心安理得地让自己要求琉璃留下。
想什么呢?!竟好像盼着琉璃出事才好一样!展昭狠狠地甩甩头,试图将这些“不好的”念头从脑中甩掉。摸了摸怀中琉璃依旧昏迷不醒的脸盘,轻声唤道:“琉璃、琉璃?醒醒?”
过了一阵,展昭听见怀中的人儿隐隐哼了一声,动了动,过了许久才昏昏沉沉道:“水……”
展昭一怔,四下里摸了摸,却发觉周围似乎只有尖锐的石块棱角,便又抱住她柔声安慰道:“你再坚持一阵,泽琰定在外头想法子救我们。”
“嗯……”琉璃低低应了一声,过了许久却又问了一个让展昭大吃一惊的问题。
“泽琰是谁?”
展昭呆了很久,以为琉璃只是一时忘记了,便又笑答道:“还能是谁?自然是白玉堂了。”
但琉璃接下来的反应更让展昭震惊了:“白玉堂又是谁?”
“琉璃,你……”展昭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琉璃?是在叫我么?”琉璃的声音显得十分不确定,“我的名字是……琉璃?”
“你……你怎么了?”展昭吓坏了。
“我不知道……”琉璃的口气听来十分迟疑,“我想不起来了。我是谁?这里是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琉璃,我是谁?”展昭紧紧地握住她,“你也想不起来了?”
“你……是啊,你是谁?”琉璃的语气听来十分迟疑,“你是谁?”
展昭心头一冷,只觉得全身都僵硬了。过了许久,他按捺住心头酸涩,试探地问了一句:“琉璃,我是展昭。你想想,再想想,是否能想起什么来?”
“展昭?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头好痛……”琉璃抱着头埋在展昭怀中,泪水****了他的衣衫,显然十分痛苦,“我到底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这里是哪里?!”
“琉璃、琉璃,别哭!”展昭抱紧她柔声安慰,“想不起来不要紧,先不想了。过些日子慢慢地就想起来了。”
“是么?”
“是。”展昭肯定道,“听蒋平说,你最初醒来时也是这样,浑浑噩噩什么都想不起来。但过了几日也就自己都想起来了。”他说到这里却突然想起凌鹤川的嘱咐:若是琉璃的大脑出现任何异常,都不能让她再回去了。
难道说,这就是异常么?
这若不算异常,那又怎样才算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