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
悠长的声音很响亮,从天而降的航空炸弹尾翼在下落过程中尾翼边缘与空气摩擦震动时产生的划破空气的声音,听着有点儿震人心弦。
下一瞬间,剧烈的爆炸扬起了一个巨大的焰与烟的云团,一个接一个!
一枚枚重达100公斤或者250公斤的炸弹不时的落在特伦特劳肯的地面上,炸弹爆炸时,就像是在地面上炸起了一团团树丛。由钢铁和火药以及死亡组成的树从。
在这片死亡的树从之中,几乎无人能够幸免!
在过去的三天之中,守卫在这里的阿根廷官兵,所遭受的是什么呢?
应该说是什么样的绝望!
面对这样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的轰炸,除了绝望之外,他们再没有了其它的情绪,他们甚至不知道要躲到什么地方去,躲到掩蔽所里?剧烈的爆炸直接将工事震塌,掩蔽所变成了坟墓。而战壕也会在爆炸中被夷为平地。
无论他们是躲在战壕中还是躲在隐蔽所里。从天而降的炸弹总是那么像地老鼠似的直接活埋在下面。
而最为惨烈的是什么?肯定是炸弹直接击中了,以爆炸中心为半径的方圆百米内的生灵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人类的躯体和扬起的泥土混在了一起,不分你我!
尘归尘,土归土。
这一刻生命在这里达到了某种平衡!
其实,也就是融入大地而已……
不过对于活着的人来说,他们可不希望融入什么大地,可又能怎么样呢?
除了死亡之外,根本就不不知道还有别的什么选择。
不过只是短短的三天,阿尔西纳将军就像老了十几岁似的,他身边的其它人大抵上也都是如此,身为参谋长的罗卡默默的叼着烟斗,他的胡须和头发都是乱哄哄,眼圈发黑,一副睡眠不良的模样。
在这样的轰炸之中,又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睡得着呢?即便是睡着了,他们也会被噩梦惊醒,而在噩梦中轰炸仍然在继续着。
现在怎么办?
每个人都在考虑着这个问题。
“从三天前到现在,中国人前后对我们的阵地实施了超过十二次轰炸,其中每天都会有一次使用巨型炸弹,每一次都是十二枚,每次……”
只汇报了一半,正在汇报的军官,就吱呒着没有办法言语下去了,他憔悴的脸上流露出了绝望,最后甚至用近乎绝望的口气大喊道。
“将军,现在死神已经降临在这里,我们根本无能为力,我们能干什么呢?唯一能祈祷的就是炸弹不落在自己的头上,我们的头上有掩体,我们的隐蔽所看似非常坚固,头上有一米多厚的土壤,可上帝可以做证,甚至不需要重型炸弹,只要是他们丢下来的炸弹,肯定能砸穿泥土和圆木,然后把隐蔽所里的所有人都炸上天去!我们能干什么,对着天空吐唾沫吗?上帝啊,现在每一分钟都有人死去,我们甚至都没有见过南华人的模样,就被南华人杀死了,他们杀死了我们多少人?一万人?两万人?不,再这么下去,最多一个星期,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去,该死的,阿尔西纳,我们都会死的……”
突然崩溃的上校嚎啕大哭了起来,他甚至绝望的坐到了地上,然后放声哭泣,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他失态,别说是他了,就是将军们这会也想哭。
他们中的很多人打了一辈子的仗,当然对手在很多时候都是印第安人。可即便是印第安人,也不至于像他们这么绝望。至少印第安人的长矛可以穿透阿根廷士兵的身体。
可是他们呢?
他们的步枪根本就无法给飞艇造成一丝一毫的损害!这样的绝望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崩溃。
“就在今天,我拿着步枪,对着天上的飞艇开枪,那么大的目标,别说挨了一枪,就是打上几十枪,上百枪也没有任何意义……”
其实,就这年月步枪的那种撒尿似的弯曲弹道,对着空中射击根本就是扯澹,别说是高度500米了,步枪子弹才着空中打到一二百米高,估计也就成曲线落下去了。
对于飞艇上的人来说,这一切轻松的就像是度假一样,他们只不过是把一枚枚炸弹从舱内扔出——手动的那种,尽管有点儿累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活肯定比地面上挨炸的轻松。
一轮投弹结束之后,飞艇缓缓的调整方向,向着已方飞去,在临走的时候,他们甚至“恶作剧”似的又扔下了几盒“航空飞镖”,无论有没有效果,但是对于地面上的人来说,飞镖也好,炸弹也罢,所带来的心理上的重创是无法弥补的,那种对于天空的无能为力让每一个都心生绝望。
终于,爆炸声消失了,原本在爆炸的震颤中顺着圆木缝隙坠落的泥土也停了下来,大地不再颤抖了,阿尔西纳这才像是回过魂来似的说道。
“今天的轰炸应该差不多结束了,现在去统计一下伤亡吧,对了……”
抬起头,阿尔西纳问道。
“我们的粮食还够吃多少天?他们昨天把我们的仓库炸掉了,电报修通了吗?”
阿尔西纳语无伦次的模样,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对于年过六十岁的阿尔西纳将军来说,从五十年前进入军事学校的那天起,他的一生经历过太多的战争,在他看来,战争是什么模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