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陈慧珍也回过味来,想到丈夫曾经的雄心万丈,踌躇满志,忍不住黯然的摇摇头。
他们这样的人家,想那些事那是做梦呐,别说没钱供不起,就算有钱,考得上吗?一个县里好几年都不准出个举人,有那好事轮也轮不到他们家呀!
可是,眼见丈夫欢喜的样子,她不想给他泼冷水,只好小心地接过那份一家人的身契,小心地吹了吹,等晾干了折叠好放进了怀里,然后讪讪的站在一边。
薛一梅见温炳川强自支撑的样子,知道这一家人最近都没能好好歇着,就低声和田守财说了一声,将温炳川一家安置在了她们所在的主院的东厢房。
得知温炳川发了烧,问了田守财知道别院里并没有大夫,薛一梅就将她从家里带过来的几包药草交给了陈慧珍,让她用小锅熬制成药汁,给温炳川喝了,毕竟那是老中医开的方子,怎么也有些效果。
这几包管风寒的药草还是之前小花生病从回春堂多买出来的那十包,后来也没用上,临出门时被薛一梅带上了,没想到用在了这里。
陈慧珍真是又惊又喜!
她正发愁丈夫的病呢,生怕因为丈夫有病被主子们嫌弃,从而将她们赶出去,没想到女主子竟然还带着药草呢。
她激动的接过药包,噗通一下又跪下了,含着眼泪结结实实的给薛一梅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赶紧带着家人安置去了。
傅松他们帮着将温炳川抬到了东厢房炕上,上面虽然没有被褥,但有现成的火炕,上面铺着草席,不说很干净,但总比外面露宿强。
别院里有的是柴火,只要点着炉子,屋子里一会儿就能暖和起来。
薛一梅见他们连被褥都没有,估计是让温炳川他娘给拿走了,只好匀给他们一套旧被褥,最起码夜里孩子们别冻着。
孩子们再冻病了,到时担心麻烦的该是她薛一梅了。
小牛很懂事,见母亲找来了小铜锅,放入药草和清水,利落的将灶坑点着了,将铜锅放在灶坑上开始熬药,他就领着分外乖巧的妹妹,陪着爹爹在炕上玩耍。
此时,因为施粥已经结束了,五百多斤米面熬制的米粥、面糊糊吃的是一干二净,最后若不是厨师给护卫们留了米粥,恐怕他们就得饿肚子。
当然,虽然田守财话说得漂亮,但田家的别院里的粮食也只是吃了四分之一多一些而已,这也是田守财和宿一、傅松达成的共识,薛一梅也没理由反对。
谁知道这天灾到什么时候结束,后面还有没有更多的流民?自家也得留个后手,总不能最后因为救济灾民,他们反而没有粮食吃吧?
再说,粮食说到底是田家的,田守财能够拿出这么多的粮食救济灾民,已经很不错了。
说心里话,包括薛一梅在内,都不是什么纯粹的好人,之所以施粥,初衷本来就是想要安抚走到绝路,失去理智的流民们。
但就算如此,流民们虽然也感恩戴德的样子,但里面也不乏聪明者,带着家人根本就没有远走,而是守在田家别院不远处的小巷子里。
期盼明天田家再发善心,能够为他们提供一顿吃食,哪怕是稀饭呢,让孩子们再吃一顿,也比饿肚子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