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汪宅。
后院的书房中,房门紧闭。汪谦德,汪有德兄弟两人正在房中相对而坐。
“大哥,秦国公上次说的那件事情,你准备让谁去主事?”汪有德问道。
汪谦德沉吟了一下道:“二弟,觉得谁去合适一些?”
汪有德道:“我看就让天和去吧。天和这些年跟着大哥也是见了不少世面,而且做事稳妥,跟秦国公这样的贵人打起交道来我们也是放心一些。”
汪谦德摇摇头,道:“天和不合适。”
汪有德问道:“为什么不合适?”
汪谦德道:“天和做事我倒是放心的,但是却不够灵活果断。这件事情可是不是单纯的做生意。秦国公既然将这件事情交到了你我兄弟手中,那是对我们汪家极大的看重。要是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办的不趁意,那以后我们汪家的也许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而且我们要派出的这个人不仅仅要把秦国公交代的事情办好,而且还必须能为我们汪家争取更多的利益。所以,我说天和不行。”
汪有德听了大哥的话若有所思,少顷道:“大哥的意思是说……?”
汪谦德点点头道:“那日秦国公招我们兄弟相谈半日,你也应该感觉到了。秦国公其志非小,并不是愿意屈居人下之人。如今朝廷文恬武嬉,毫无进取之心。不说皇帝和马士英那些人了,就连一向以正人君子自居的那些东林党人整日也是流连花丛,无聊之时喊上几句奸臣误国,根本没有一星半点的治国之才,都是一帮只知道清谈的酸儒。
说起来,如今朝廷糜烂至此,何尝不是东林党人当初埋下的祸根。”
汪谦德越说越气,汪有德担心的提醒道:“大哥,慎言啊!”
汪谦德晒然一笑道:“二弟,你担心什么,如今又不是缇骑横行的时候了。如今那些官儿都只顾着享乐,还有谁管我们这些老百姓说什么。而且你忘了,如今我们兄弟的靠山那可是秦国公。连不可一世的鞑子都败在了国公爷手中,还有谁能撼动国公爷呢?”
汪有德一听,也对啊。自己这经商时间长了,谨言慎行习惯了,在自己书房议论朝政也没什么大不了。
汪谦德继续道:“看一个人听其言,观其行。从我们搜集到的消息和亲自接触的感觉来分析,秦国公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他丝毫不顾及外界的看法,而坦然收受商贾的捐赠充作军费。对于首鼠两端的刘泽清痛下杀手,而且毫不避讳,管他天下人怎么看。但是这并不是说他就是一个毫无原则的人。恰恰相反,从他出现在江南以来的言行上来看,他在某些方面确实有着自己的底线和原则的。其他的不说,就说祸害百姓这条。你应该也听说了,刘泽清原本的部下刘全等人虽然已经降了秦国公,但是还是被秦国公下令下了大狱。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往日造的孽太多,秦国公要和他们算总账。但是刘全投降之前怎么也不会想到堂堂的国公会出尔反尔吧。总的来说,这位国公爷可是我大明非常另类的一位贵人。总结起来就是八个字,勇猛似狮,狡诈如狐。”
汪谦德的话要是萧毅听见的话,说不定会暗自警惕。这老小子简直把自己看透了。
同样,汪有德也以为自己大哥的话而产生了一些担心:“大哥,照你这么说,我们为秦国公办事,日后会不会也被他摆上一道?”
汪谦德微微一笑道:“二弟,你多虑了。大哥这么评价秦国公其实只想告诉你秦国公这样的人值得我们追随。你不要忘了我们兄弟是干什么的?我们是商人啊。商人重利。而这位秦国公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是个商人。他也重利。但是他这种重利还与其他的官员不一样,他看重的不是那蝇头小利,不是眼前之礼,而是天下之利,长远之利。既然我们兄弟知道了他的需要,那就投其所好,给他需要的利。如此一来,秦国公也会给我们所需要的。”
汪有德沉思,少顷道:“我明白大哥的意思了。秦国公利用我们汪家多年来经商所铺就的渠道来建立他的情报网,为他搜集天下各地的信息。反过来,我们汪家依附秦国公这棵大树来巩固我们的地位,获取更大的利益。”
汪谦德抚了一把胡须,笑着颔首道:“孺子可教也!”
汪有德不好意思的道:“可是大哥,可是你说的这些跟天和为什么不合适有关系吗?”
汪谦德道:“你啊,刚夸你一句,怎么又不开窍了。如今秦国公要我们做的事情不是单纯的只是做生意,而且要搜集各地的情报,及时汇总上去,然后再进行分析,整理,最后挑出其中最有用的信息交给秦国公。如果只是单纯的做生意,那么天和自然足以胜任,但是要再加上情报分析,整理这些事情,天和就难以胜任了。而且在国公爷跟前办事的人,必须要随时了解秦国公的动向,及时作出准确的判断。这样方能与我汪家带来更多的好处。”
汪有德这次真正算是明白了。他想了想又问道:“大哥,那你的意思是派谁去呢?”
汪谦德轻轻一笑道:“就让冰柔去好了。”
“什么?冰柔?”汪有德很有些意外。
汪谦德瞪了他一眼道:“古人讲喜怒不形于色。你已年过不惑了,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真的都不知道你怎么生出这么聪明的女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