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毅一进来,迎上他的就是她凌厉的长鞭攻势。
他身形一侧,避开她的攻击的同时绕到她背后,掐住她的手臂用力一带,直将她另一只手也拉过来紧紧压在背后,她手上的长鞭啪一声坠地时,身体也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放开我!”
墨三娘犹如笼子里的困兽,死命地挣扎着。
“三娘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墨子毅愤怒地在她耳边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墨三娘哭喊出声,更用力的挣扎着,手腕被攥成青紫色,那么剧烈的疼痛却也比不过此刻她心里的痛苦。她整个人呈歇斯底里的状态,又是披头散发的样子,真跟疯了一样。
墨子毅强行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狠狠一记耳光扇过去。
‘啪’!
那么大的声音。
墨三娘脸上火辣辣的疼,白嫩的面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鲜红的巴掌印显现,她停下挣扎的举动,不可置信的睁圆了双眸,滚烫的热泪在眼眶中打转转:“你打我?”
墨子毅心中一痛,却不得不狠心道:“打得就是你!”
“为什么?”墨三娘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兄长,我做错了什么?”
墨子毅咬着牙,狠狠的道:“三娘,阿娘从小就教我们,不要去妄想不属于我们的东西,这些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可是我有错吗?”墨三娘激动的哭喊出声:“我心悦一个人,有错吗?”
“你心悦一个人是没错,可是那个人对你毫无感情,你在这发疯,不是错那又是什么?”墨子毅真恨不得狠狠拍醒这一个死脑筋的妹妹:“别说是殿下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就是以前没有的时候,他也未曾对你动过心,从头到尾都只是你一厢情愿!”
这话,太残忍。
就犹如一柄刀,生生将她的心割裂,鲜血淋漓。
墨三娘一双眸子已成赤红,:“他不曾对我动心如何,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又如何?我是他的未婚妻,我的手上有先皇亲笔写下的婚书,只要一日婚约未解除,我便一日是他的人!”
“三娘,你醒醒,你醒一醒好不好?”墨子毅握住她的肩膀,紧紧地:“那是先皇定的娃娃亲,人都已经没了,如何能作得了数?况且现在的情形,即使归来的殿下并不是断袖,他上门要求履行婚约,爹娘又如何会把你嫁给他?你听我的话,放手吧!”
从头至尾都没有希望,为何不干脆放下?
墨三娘崩溃地大哭:“我放不下,放不下啊!”
若是她能放下,又怎会痛苦这么多年?
墨子毅也是红了眼眶,他知道他的话是在她伤口撒盐,却也不得不说:“放不下也要放下,三娘。殿下失踪这么多年,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殿下了,你和他是没有可能的,不要说爹娘,就是我也不会把你交给他。”
墨三娘哭声一止,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墨子毅避开她的注视,狠心道:“这次回去,我会让爹娘给你物色一个夫婿,让你尽早嫁出去。”
“我不要!”墨三娘睁大了一双红肿的眸子,头一次跟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自家兄长:“人之所以为人,是讲忠信义,言出必行。殿下归来,无权无势又如何?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就是日后跟着他吃糠咽菜我也绝对不会羡慕你们奴仆成群、锦衣玉食!”
“可是殿下不会娶你!”
墨子毅简直要被她的固执逼疯。
要是殿下真有心,他即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会帮她。
可是现在,分明就是她一个人——剃头挑子一头热!
“现在不会不代表日后不会!”墨三娘决绝地看着他:“兄长,有姑娘去追逐另一个少年,我便是去追殿下。你若是今日不让我走,我就自尽在你面前!”
她说到做到!
“你这又是何苦……”
墨三娘怆然打断他的话:“苦……我都苦了这么多年了。”
“我打小就知道我是要嫁给殿下的,也一直为能配得上殿下而努力着。可是一场宫变,一切面目全非,那么多人都说殿下死了,我却不信,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我等啊等啊,一直等到了现在,终于等到了殿下。”
她表情似喜却分明被渲染上浓烈的悲伤:“兄长,殿下如今喜欢少年又如何?昔日我能为殿下舍弃武装扮红妆,今日我一样能为了殿下舍弃红妆就武装,只要他喜欢,我可以当自己是男子。”
“你何必呢?”
做得再多,殿下也看不到啊!
墨子毅放开对她的钳制,眼睛红了一圈,心里无比的难过,太心疼她。
“只要殿下能喜欢,我做什么都可以。”
为情而生,为情而死。
墨三娘知道自己的行为无异于是飞蛾扑火,可她心甘情愿。
愿以余生豪赌一场,无怨无悔。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长鞭,朝他一拱手:“你回去回禀爹娘,此生若不能嫁给殿下,我愿从此青灯伴古佛,再不出嫁。兄长,告辞!”
墨子毅急了:“这么晚,你要往哪里去?”
“我现在哪里都不去。”事实上她也没有地方可去。
墨三娘道:“我会在这里等着那一对兄妹回来。”
她的打算,还不想跟他说。
墨子毅知道她性子倔强,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于是道:“明日先回府上,一人计短两人计长,阿娘素来疼你,定会为你想出万全之策来的。”
他的喉头亦然有些干涩:“我……我也会帮你。”
最后的话语,声音细弱,却也足以让人听清楚。
墨三娘的眼泪再度涌出泪来,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办。”
她不想牵连任何人。
转身,她大步走出屋去。
寒风吹起,风干她脸上的泪。
她面上的表情,却是无比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