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张流芳拿着手帕一挥,“江家这小辈里,也就只有洋儿和涛儿两个男丁了。他们两兄弟要是不互相扶持,还能扶持别人去?咱们两家宅子建在一起,也互相有个照应不是?再说,现在涛儿在书院里读书,这一读就好几年,往后要是中了秀才、举人,作了进士,离嫂嫂你还要远。而凌儿这亲事虽说没定,但我看秦家上下对凌儿也没有不满意的。秦公子不小了,秦夫人一心盼着抱孙子呢。所以凌儿这一年半载的就要出嫁,到时家里可只剩了嫂嫂你一个人了。让你一个人住在新塘那前不着村、后不靠店的地方,我可不放心。我们到那里建个宅子,大家住在一起,也有个照应不是?有什么事,文绪也好,洋儿也好,一叫就到,自家子侄,可不比那些奴仆们用的放心?”
张流芳说完,只拿眼睛看着江凌,见她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又笑道:“凌儿,要不你跟秦夫人好好说说?我想秦夫人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你把我刚才那番话说说,她应该不会拦着。不就是几亩地的事儿吗?再说,咱们江家人有出息了,对于秦公子也是一个助力不是?一个好汉三个帮。秦家官位虽高,但毕竟离开零陵这么多年,根基浅薄,没有个熟悉本地的自家人,有些事还真不好办呢。”
听着张流芳这些话,江凌不得不佩服她的头脑。这份剥丝抽茧般的分析,说明张流芳还真是一个极聪明的人。要不是她有太多的歪心眼和锱铢必较的私心,倒也可以共同发展,携手共进。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想张流芳不自私、不动歪心眼,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自己家不是经济上慢慢变好,不是跟着秦府与陆府关系亲密,估计张流芳这会儿还会欺上门来羞辱呢。江凌可没忘记当初张流芳当着全村人的面,是如何辱骂李青荷,如何骂自己是野种的。你穷困时就落井下石,你富贵时就巴结上来,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能像现在这般让她进门坐下来喝一杯茶,不过是看在江文绪的面子上,已是江凌能做最大限度了。至于帮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张流芳那么迫切地想要到新塘去建屋子,心里没有鬼才怪。这种事,江凌是绝不会答应的。有这样的邻居每日来聒噪,要不就为点芝麻小事跟你吵架,脑袋被门板夹了才会答应她。
然而容易心软的李青荷被张流芳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心动,转过头来看着江凌,目光里有那么一丝期盼。
江凌看到她这目光,心里暗叹一声,转头对张流芳笑道:“那我问问看吧。”
张流芳脸上松了一口气,开口正要说话,江凌却一摆手继续道:“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秦将军开口说的话,那可是铁上钉钉的事儿,便是秦夫人也不敢违背的。你要知道,做将军的,最要紧的就是一言九鼎。要是今日说的话,明日被人劝劝就不作数,谁还会听他的命令?上了战场岂不是指挥不动将士?所以,这事估计希望不大。不过呢,我觉得兄弟间能不能互相扶持,不在于住不住得近,而在于是不是真心对对方好。如果一面笑脸相迎,心里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盘算着对方有哪些便宜能让自己占的。这样的亲戚,便是同睡一屋那也是只有拆台仇视的份儿。所以,婶婶还是先摸摸自己的心,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你说所的那般好。”
这话说得张流芳脸色一僵便要沉下脸去,但想想江凌的身份地位今非昔比,便又不敢。那笑容僵在脸上,让人看了甚是咯应。
江宁儿见她娘被江凌拿话堵得上不来气,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也顾不得来时她娘的嘱咐,直着脖子就指着江凌道:“我娘好歹是你的长辈,有这么当面说话的么?你真是没教养,那陆夫人是老糊涂了才被你这样的人骗哄了去。她是没见着旁人,要是见了别的姑娘小姐,哪里还会认你为孙女儿?比你好的人有的是。”
张流芳哪时都不是吃亏的主儿,要不是有顾忌,此时早就暴跳起来指着江凌鼻子骂了。此时女儿为自己出气,自然不会拦着,眼睛还时不时地向女儿投去赞许的目光。
江凌却也不说话,只用眼睛看着江宁儿,江宁儿说完了话她还是这么看着,直把江宁儿看得心里发毛,身子往张流芳那边缩了缩,却又感到自己这动作太示弱了,又往前一挺,眼睛一瞪道:“看什么看?本姑娘就是比你长得好,比你性子好,比你有教养、有才……”
“宁儿!”见江宁儿越说越离谱,张流芳连忙喝住了她,伸出手在她背上用力地掐了一下。
“娘,你掐我干嘛?”没脑子的江宁儿此时正说的来气呢,被她娘这一掐,顿时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