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鹤张望了一下前后窗子,又来到屋中一张小小的方几旁,伸手摸了摸几案上的茶具,说:“窗子没有破,水还是温的,相信人一定不会走远。”
唐羽也狐疑不解:“大人,是不是‘百变’出去了,或者他根本没来这里住?”
“可能性不大,在这座城里,‘百变’可以过宿的地方并不多。”林放鹤移开目光,打量着这间居室的布置:“何况他也不知道我们要来呀?突然之下,猝不及防,即使他再精明,也不可能逃的这么快?”
项金城抚了抚脑袋,犹觉后怕:“把那个亲随弄醒,拷问一下,不就全知道了。这个粗野蛮子,好大的力气!”
转身欲走,林放鹤忽然叫了声:“等等。”两个人唬了一跳,眼光齐刷刷地投过来。林放鹤摆手,示意噤声,他蹑手蹑脚走近角落里那口大缸,点头让二人过去。唐羽、项金城也悄没声地跟过来。林放鹤怒了努嘴,两人低头看去,原来在落满灰尘的木制缸盖的边缘,清晰地现出几个手指印的痕迹!
唐羽缓缓地抽出腰刀,逼近缸口,另一手上前一把揭掉木头盖子,高声喊了一嗓子:“别动!”
水缸中果然慢慢地站起一个中年人。
头戴方巾,身体干瘦。穿一身闪闪发光的袍子。脸色蜡黄,两只老鼠眼闪烁不定,一撮山羊胡子颤颤哆哆:“我一向奉公守法,童叟无欺,哪里招惹官府了?你们凭什么抓我?”
“那你见到官差,躲藏什么?还暴力袭警。”林放鹤打断了他:“‘百变’,我们找你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并非拘捕。每个大明朝子民都有配合官府调查案件的义务,这个难道你不清楚?”
百变无奈,应了声“是”,随即被唐、项二人从大缸里提出来,背转双手,从后面捆了,拉到院中。
项金城设法弄醒黑大汉,又把布带一头做了个活套,套在两个人的脖子上,牵出院外。他将绳子拴在马鞍上,教训他们说:“你们两个听了,谁也别想跑,如果乱走乱动让马给勒死了,可别怨老子狠心!”
唐羽牵过缰绳,正待上马,忽然身子一抖倒在地上。五官顿时扭曲,身体抽搐,牙齿咬得格格乱响。
顷刻间鼻孔血流如注。
项金城一旁着了慌,吃惊地问:“他怎么了,好好的一个人咋忽然变成这样。是不是患了羊癫疯?”
林放鹤蹲下身查看一番,摇头浩叹:“不,他是中了剧毒了。”
“中毒。”项金城不以为然,说:“小唐平时挺谨慎的,也不招谁惹谁,怎么会被人下毒呢?”
林放鹤面露忧色,他从囊中取出两粒碧绿色的药丸,塞入唐羽的口中。然后起身将他托起,放在鞍座之上,对项金城说:“你先自己回去,路上小心押解,不要让他们两个逃脱。”挽缰上马,回头又说:“我的解毒丹只能迟缓毒性发作,不能彻底根除,我现在要立刻带他去治疗。你将‘百变’二人押回府衙,暂时收监,好生看管。务必不要出差错!”
项金城应道:“遵命。”
林放鹤打马飞奔,直奔北门。
唐羽横在马背上,刚开始时还略有知觉。他眼见道路两边的树木、店铺、行人不停地飞快向后退却。一忽迷瞪,又觉得他好像回到了那个从小长大的渔村,下河摸鱼,与义父驾着小船一起在江心撒网。晴川历历的天,忽的说变就变了。江面上起风,风起云涌,惊涛骇浪,小渔船恰似一片树叶,被抛过来抛过去,上下一阵猛烈地颠簸!
“我捉到了一条大鱼,义父,咱把它卖了。好到集市上换盐巴……”
唐羽喃喃说着,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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