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之内,绿意盎然的盆栽,长满了锋锐的尖刺,像假寐的猛兽,随时准备亮出嗜血的獠牙。
宣萱站在这里,清秀的面庞上缺乏表情,“廖董,十年前的十一月二十八号,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华新路交汇口发生的一起车祸,致使两人死亡,肇事司机逃逸,您还记得吧?”
廖景倡坐在沙发上,矜贵的双腿交叠,弹了弹烟灰,又再度将香烟放到了唇边,低沉的嗓音才缓缓响起,“宣小姐,你好像没弄清楚主次吧?”
宣萱怔了下,美眸波动。
廖景倡说,“我请你过来,是我有事要问你,而不是请你过来质问我的!”
轻微的一顿,将手上的香烟在烟缸里摁灭,“就算宣小姐有事想问,也要等我问完以后的,不是吗?”
宣萱看着他,这个男人,和十年前一样,狂妄自大,又善于伪装。
但很可惜,十年前,她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不懂世事,又面临父母亡故的厄运,慌乱手脚,被他三言两语哄骗。
而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又怎么能还被他继续游说?
宣萱清冷一笑,“算我失礼了,请问廖董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廖景倡缓缓抬眸,凛然的视线和她相撞,就连出口的声音,也冰寒数倍,“几天前,你为什么想杀我?”
短短几个字,语出惊人。
倒不是格外震惊,只是宣萱不得不控制着心里的怒火,看着面前这个明知故问的男人,皱眉,“廖董真的不知道吗?”
廖景倡摇摇头,明明说着违心的话,却平缓的像真言般,“不知道。”
“那么,廖董还认识我吗?”她问。
廖景倡笑了下,但笑容略显轻佻,慢慢的嘲讽在眼底蕴藉,“你是邵劲尧的妻子宣萱。”
听着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道出,宣萱眉心蹙的更紧了几分,继续问,“还有呢?”
“不记得了。”
这回冷笑的,换成了宣萱本人,她说,“廖董还真不会撒谎啊,一般如果想装糊涂,就应该回答‘不知道’不是吗?”
廖景倡紧了下眉,“看不出来,宣小姐还挺聪明的,不过很可惜,我并不认识你。”
她点了点头,“好,既然您忘了,那我就帮您回想一下——”
宣萱迎上他的视线,不闪不躲,直面的气势,让人钦佩。
“十年前车祸发生的当天,华新路交汇口偏西的地方,您阻止了一个女孩子,给了她一些钱,打发她尽快离开。”
廖景倡眼眸闪动,似是在回忆,又似是在遮掩,沉吟许久才说,“随手做的一些小事,不记得也是正常吧?”
“这可不是小事,因为您的突然出现,阻碍了那个女孩子奔赴受伤的父母身边,耽误了女孩陪同父母上救护车,以至于后来,女孩通过警察在医院找到父母时,他们因为错过了最佳手术时间,而双双去世!”
说这些话的时候,宣萱垂于身侧的双手,忍不住的紧紧攥拳,回忆一幕幕,在眼前飞快闪过。
她永远不会忘记,十年前,医院的急诊部,她看到父母躺在那里,鲜红的液体,晕染了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