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茗心哭声渐歇,被张月娥搂着在沙发坐下,惊疑看着眼前荒缪的一幕。
针尖扎入皮肉,刺痛让她皱起了眉,大眼紧紧盯着茶几上的高中学习课本,还有一个白色盒子,上面的图案是盏粉色小台灯。
心怦怦剧烈跳动。
这盏台灯是妈妈买给她的,跟了她十年,27岁生日那天,被刘飞帆砸烂了。
她,好像回到17岁了,回到她人生天翻地覆的一年前。
王中源把医药箱收拾好,笑吟吟夸赞,“心心长大了,打针都这么淡定。”
张月娥笑着整理女儿乱七八糟的长发,“可不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她打针这么乖顺呢,老王,谢谢你了啊,回头我拿钱下去给你。”
“没事,煮点粥给她喝吧,别吃热气的就行。”
“王叔!”
谭茗心声音有些沙哑,起身看着王中源,心底有无限愧疚。
眼前的斯文男人,因为帮她妈妈理论,被吊销了医生牌证,还被谭正明找人打断了一条腿。
“……谢谢王叔。”
“呵呵,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了,好好,不用谢,王叔先回去了,记得药要按时吃啊。”
王中源说着打开大门,正碰见回来的谭正明。
“阿明回来了?”
“……嗯。”
谭正明一身蓝色西装,气宇轩昂提着个黑色公文包,皱眉看了眼下楼的王中源,进门就瞧见头发乱糟糟,露出半张苍白小脸的女儿。
“从小到大也没饿着你,总一身的毛病,赚的钱还不够你看病!”
谭茗心抬眼看着男人,拳头缓缓握起,浑身僵硬。
就是这个男人,她的父亲,在一年后,带着小三和私生子堂而皇之出现,联合她的奶奶刘春芬,诬陷她妈和王中源有染,逼着她妈净身出户。
她和妈妈后来遭受的种种不幸,始源于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谭正明莫名被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看得发悚,皱起眉头黑了脸。
“看什么看,说错你了吗!”
“……”
张月娥也被女儿那怪异的目光惊到,只当她是病糊涂了,连忙上前接过公文包放下,又弯腰拿了拖鞋出来。
“先去洗澡换身衣服吧,饭都做好了。”
“哼,在外面累死累活养活你,回来还得看你脸色,生的什么玩意儿!”
丈夫摔门回了房间,张月娥笑容有些僵硬,拉着女儿进房间。
“心心,你爸在厂里忙得辛苦,嘴上发发牢骚而已,你回床上躺着,别又吹了风,妈把饭菜端进来给你。”
谭茗心沉默躺回床上,贪婪看着妈妈健康红润的脸,心底一边冷笑。
忙得辛苦?谭正明在镇中心养着小三母子,厂里要帮衬着小三那两个废物兄弟,还得抽空私会小四小五小六啥的。
确实辛苦得很。
·
简单平常的饭菜,珍贵无比的味道。
谭茗心狼吞虎咽,潸然泪下。
张月娥以为女儿伤心是因为丈夫的话,眼里添了几丝愁绪无奈。
“等你病好了,咱们回外婆家住两天,等九月开了学,你得年尾放寒假才能去看外婆了。”
九月开学?!
谭茗心手中的筷子掉落,掀开被子跳下床,冲出客厅看向墙上的挂历。
2003年8月21号!
客厅吃饭的谭正明被吓了一跳,酒杯差点洒了,恼怒拍桌。
“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谭茗心顾不得其他,拉着跑出来的张月娥回房间,快速穿上外套。
“妈,咱们现在就回外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