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明宥把她抱了出来。抱她出来之前,他脱掉了自己沾满泥巴的外衣,用雪水洗干净了双
手。
他把她带离这个冰冷而又孤独的地方。
随从把棺木盖上,把土重新填上。天色依稀发明时,马车才又缓缓驶回了城。
旭明宥把凤梧抱回自己的院里,把她放在榻几上。
她靠着榻几,神情安然,仿佛静静聆听着窗外下雪的声音。旭明宥便一直静静地凝视着她。
过了很久,旭明宥哑声开口道:“凤梧,只要你睁开眼睛,你开口跟我说话,我就原谅你。”
旭明宥想到了什么,他连忙放下凤梧,又着急地在房中到处翻找,房里的摆设稀稀拉拉落了一地。
在醉春风的时候,她从来没有真心实意地笑过。
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后来旭明宥想起他把东西放在哪儿了,忙跑到自己睡觉的床边,在自己枕头底下找到一个信封,又回到凤梧身边来。
最终他也没能下得去手,而是揽着她的肩膀,一点点把她抱进怀里,低低道:“你很冷是不是?不怕,我身上暖和。”
他从信封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纸,展开在凤梧面前,上面字迹分明,末尾还盖了鲜红的手指印。
旭明宥自顾自又道:“我不逼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你不想做花魁,不想接客就算了;你要离开,要换个地方生活也算了;哪怕你背叛了我,你想跟旭沉芳在一起也算了!”
她恨极了他,应该至死都不想再看见他。
他想,如果她能睁开眼答应一句,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他着急了,伸手握着凤梧的肩膀,“你说话!”
这一天,旭明宥跟凤梧说了好多好多的话,他所能想到的所有对她好的,他统统都说了。
可是手在触到她冰凉的肌肤时,却像是被烫到一般,开始发颤。
旭明宥把那张卖身契撕得个粉碎,有些讨好地捧着满手碎屑移到凤梧眼前,想祈求她睁眼看一眼。
可是离开了醉春风,她去到旭沉芳的身边以后,她总是在发自内心地笑。那笑容真的好刺眼啊,刺眼到他想生生摧毁了去。
旭明宥诱哄道:“你睁开眼看呐,你自由啦。我再也不拘着你啦,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啊。”
每一次他都想让她由笑变哭,看见她向自己服软求饶。可是她从不曾服软求饶过,也从不曾因为自己受他的虐待而哭过。
他还说,“你要是没处可去,你要是怕没人要你,我要你。被糟蹋算什么,就算你被全天下男人碰过,我也照样要。我娶你做我的女人,不是做妾,我让你做正室,做我旭明宥堂堂正正的夫人。”
旭明宥道:“这是你的卖身契,你不想待在我身边了,好,我放你自由,我放你自由。凤梧,你给我看着,我现在就撕了它。”
旭明宥等了一会儿,他有些癫狂,像是还真在等凤梧的反应一般。只是凤梧始终阖着眼,也始终闭着口唇,没有任何反应。
可是最后,她都不曾答应他。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如此漠视他。旭明宥见她不识好歹,有些怒从中来,赤红着双眼,伸手就想去掐凤梧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