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蹑手蹑脚的走到那一百米外的松林里面,才发现斗法的场地在松林下面河岸的一处滩涂上。穿过那一根根松树杆的间隙,借助皎洁的月光,我们仿佛见到那河滩上面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走,走到那棵歪脖子树旁边去,大家要放轻脚步,不要说话。”相木匠说道。
大伙点了点头,于是尾随着他弓着身子往那松树林的最尽头走去。过去之后我们才发现那地方是一处陡坡,高出河滩五六米,人就算趴在上面,对那河滩上的情况也一览无余,看得个清清楚楚。
此处正好供我们藏身和窥探,因为此刻虽然明月当空,松树林却比较阴暗,从河滩上往上看,却不易发现我们。这就跟一个人在暗处,容易看到明处的人,而明处的人,却看不清楚暗处的东西一个道理。
这时候我们才完全看清楚了,那河滩上一共五人,正中盘腿端坐着一人,彝人打扮,看上去比较年轻,和我岁数差不多。这会他刚好正对着我们,我见他天庭饱满五官清秀,甚有威严,相貌极其端庄。他的身旁躺着一名着彝装三色裙的长发妇人,而其他站立的三人和他隔了五米左右,正手持法器,呈品字形将那年轻彝人和地上的妇人团团围困住。
我仔细望去,见到那站着的三人一老两少,老的七十来岁左右,高挑干瘦的身板如同一根长长的竹竿,头戴一顶黑色的瓜皮帽,一袭白长衫从脖子拖到脚后跟,极其显眼。
说是一老两少,但那两名少的年纪其实也不小了,四十来岁的农家汉子模样。那老的手持一根两尺来长的棍子,一端竟然插在一个白花花的骷髅头上,他捧在手上斜靠在肩膀上,如同一个人脑袋旁边长着一个骷髅头,看上去极其瘆人。
而那两个中年男子一人手持了一把两尺来长的、两头大中间小的白色棍子,另一人正捧着一个拳头大小的法螺在呜呜的吹着。我们这下才明白,刚才听到的那恐怖的七煞糜音便是他吹出来的。
“啊!甘南万长寿!”相木匠望了那下面一群人几眼后,一时没忍住,沉着嗓子脱口喊了出来。幸亏我们隔了对方十来米的距离,那下面的人自然也听不到我们说的话。
“什么,那人便是甘肃南部的巫家败类万长寿?”一听相木匠如此说,三叔面色一沉,伸着一个粗短的脖子往下面不停的打望着。
相木匠还未搭话,潘光奇皱着眉头问道:“大哥,你说那瘦高老头是人称房山屠夫的万长寿?”相木匠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不错,从身形打扮和手上的法器骷髅棒来看,那人定然是甘肃陇南的老觋万长寿。”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只得静静的听着,仔细的打量着下面的几人。这时候樊厨子开口说道:“老叔,那老不死的不是说消失了十多年了嘛,怎么还没死,竟然跑到咱们四川来了!”
相木匠点了点头,说道:“这事我也是纳闷了,想当年那万长寿凶残贪婪,唯利是图坏事做尽,以至于成了臭名昭著的巫家败类。当年他以偷天换日的禁术,将三名无辜之人害死,激起公愤引得西南五大高人在徽县围困了他一天一夜,将他打成重伤,后来不知道怎么竟然让他给逃走了,就这样销声匿迹了十来年。这些年世人都只当他死了,没想到那败类竟然还活着,又收了两个徒弟。”
三叔缓缓说道:“当年围困他的五大高人,其中一人便有你们熟知的青城长老王诚印,那王长老嫉恶如仇,生平最痛恨的便是万长寿这样的巫觋败类,当年听说要诛杀那老贼,第一个便冲出来报了名。”
潘光奇缓缓说道:“我在这彝地生活了大半辈子,对他倒不是很熟悉,如此算来,那万长寿怕也有九十来岁了吧!怎么看上去青须青发,年纪并不大一般?”
相木匠开口说道:“那败类法术极高,声名狼藉臭名远播,年岁却不大,如今算来应该八十不到,比我大不了多少岁。”
我们一边议论着万长寿,一边打量着下面的情况,见到那万长寿师徒三人将那年轻彝人用五色旗布阵围住后,一人吹着五孔法螺,一人缓缓的摇晃着自己手中的白色棒子,左一下的右一下后,那棒子顶端竟然窜出一股股浓黑的气体,盘旋在那彝人头顶上如同一个大斗篷,将他死死的压着。而万长寿却捧着他的骷髅棒,在原地静静的望着。
而那彝人正襟危坐,眉头皱得老紧,剑眉斜插呈倒八字形。他左手将一枚鸡蛋般大小的红珠子托在胸前,右手无名指和小指掐住拇指、食指中指朝上做了一个破煞决,嘴里不停的嘀咕着什么真言。那红珠子发出一阵一阵的红光,在他全身上下形成了一个淡淡的红色光罩子来,抵御着对方的浓黑色气体。
看了一阵子,相木匠突然问道:“老潘,下面的彝族小伙你认识不?”潘光奇看了看后摇着脑袋说道:“不认识,没听说过咱们大凉山一带有这么厉害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