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过去,清漪一直处于离神状态。她虽然一直在忙着手头的活计,心却不知飘向了何处。
偶尔萃浓叫她,她都听不到。
萃浓心下焦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劝说着清漪去寻灵渊吧,这未免太不自持了些。劝说着清漪忘了灵渊吧,她嘴上不说,心里不定怎么伤心呢。萃浓左右为难,倒是比清漪还要憔悴几分。
这一日,清漪正在抄录经书,却停下了笔,问道:“今个是什么日子了?”
萃浓回道:“小姐,今天六月初一了。”
清漪道:“原来每月初一,我都盼着姐姐来,明知她不会带来爹爹接我回去的消息,可心里总有个盼头。现在爹爹要接我回去了,姐姐也不来了,我心里倒是没盼头了。”
萃浓一时之间竟不太明白清漪的意思,只听得满腔都是失落,只得安慰道:“小姐这是想回家了。”
清漪道:“都八年了,日日夜夜都在想,现下却忽然不敢回去了。”
萃浓道:“小姐犯什么傻呢,既然想,回去不就成了么?”
清漪道:“我已经与往日不同了,我心里有了比家更强烈的盼头。”
萃浓正不知如何接下去,又听得清漪说道:“爹爹是护国大将军,骁勇善战。现下国泰民安,边关并无战事,爹爹只要没有旁的心思,定会安享晚年。有爹爹的庇佑,这沐府就是尊贵的,平和的。而他不一样,我不知他的身份,不知他的家人有没有为难他算计他,不知他是否平安喜乐。”
她喉头一阵哽咽,方才接着说道:“不知他有没有像我念着他一样念着我。”
萃浓知晓清漪口中的“他”定是指灵渊,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竟也忍不住悲戚起来。
“小姐,灵渊他吉人天相,自然逢凶化吉。你……你就宽心吧。”
清漪声音低沉,“不,萃浓,你不懂,那一夜的死士没能要了他的命,下次肯定出手更重。”
她声音愈发低沉下去,“我终究不放心。”
萃浓性子直爽,她本来坐在清漪旁边看清漪写字来着,此刻“噌”地站了起来,拉住清漪的手,“我们这就去找他去!”
清漪一时愣住了,她心中何尝不是这么想?只是……只是她终究没有那个胆量。
她把手抽出来,轻声责怪道:“萃浓,你这是做什么呢?”
萃浓道:“小姐,你现在不去,难道要等到将军接你回去之后再去不成。你整日里这么颓废,我看着都窝心!”
萃浓的话说的虽重,然而清漪的心头却仿佛有一股暖流涌过,渐渐地在全身流淌。
她面上却依旧是那般,不肯流露出过多的神色,却再也不肯说话了。
萃浓知道清漪就是这样的性子,太过柔弱,如果没有人在后面推一把,她可能就这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