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后来,众人慌成一团,把秦翛然抬回卧室,灌水的灌水,打扇的打扇,而秦翛然面色苍白,显然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
此事本因清漪而起,清漪在旁,任由那眼泪喷薄而出。
秦翛然意识迷离,然而他的手一直在努力抓住些什么,口齿不太清晰,但分明叫的是----芜弟。
芜弟芜弟,他分明已经知晓木芜和沐清漪是一人啊。
清漪涉世未深,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心里害怕,怕表哥就这么去了。然而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听到秦翛然在叫她,清漪走了过去,再不顾及什么男女之防,握住了秦翛然的手。
就像幼时她握住表哥的手一样。
清漪哭得有些哽咽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秦翛然身体使不出劲,然而意识却无比清醒起来,他的话只有清漪一个人能听得清。
“芜弟,我只问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情分,哪怕是一点点。”
到了如今,他还在执着于清漪的心思。
清漪心下百感交集,如果不是灵渊,或许就凭表哥的痴心,她也情愿嫁了他去。可惜,灵渊给她的感觉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纵使此生不能再见了,她也不想违背了自己的本心。
《华严经》有云:“三世一切诸如来,靡不护念初发心。”而灵渊,才是她的初发之心啊。
她绝不可误了秦翛然终生。
清漪狠下心肠,哽咽道:“我对表哥,只有兄妹情谊。”
只有兄妹情谊,秦翛然听得此句,反倒大笑起来。他刚刚挨了打,身体抽不出一丝力气,却依旧以残余的意志来强撑着。
“妹妹,你自小便善良,却不曾想,你也有如此狠心的一面。”
他一直称呼清漪“芜弟”,宁愿当断袖受尽千夫所指,也要和木芜在一起。然而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他与清漪之间只能是兄妹。就连称呼,就只能叫一声“妹妹”了。
而木芜,不过是他的一场梦罢了。
从王夫人拔下清漪发髻上的簪子开始,他的梦就该醒了。
清漪哭道:“表哥,你骂我罢。”
秦翛然虚透了,他从清漪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妹妹,你回去吧。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清漪失声痛哭,纵使没有男女之间的情分在,她与他也是至亲啊。
秦翛然此言,让清漪心中一阵巨痛!
沐云霆是最后一个知晓此事的,他见到之后又急又气,二话不说便把清漪关到佛堂思过。
沐府佛堂,那是清漪一辈子都不想再进去的地方。
八岁那年,她进了这佛堂,不久之后便被送到水月庵了。这一次,她又将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原来她那爹爹,从来都没有原谅过她。
清漪的眼睛全肿了,如核桃一般。她跪在蒲团之上,默念着经文,然而一颗心还是乱得无法言说。
无人可以探视清漪,一日三餐都由一个小丫鬟来送。那丫鬟既聋且哑,清漪一点消息也打探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