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爷再那边用的锅,东家要尽量用力气,摔碎一些,否则老爷下去了不好携带。”因秦槐远只有秦宜宁一个独女,女婿又不在身边,是以丧盆也要秦宜宁来摔。
秦宜宁压下焦虑的情绪,脸色难看的按着阴阳先生所说的,在灵车前跪下,将这些天送纸钱的瓦盆高高举起,狠狠的摔在地上。
只听得一声脆响,瓦盆被摔的稀碎,将阴阳先生和鲍虎等一众人都给吓了一跳。
想不到一个女子竟然这么大力气。
鲍虎一边挥着手提醒,一边扯开嗓子哭了起来。送灵的队伍再度哭的山呼海啸一般,热闹的启程。
鲍虎对秦宜宁道:“东家上车吧,这就走了。”
秦宜宁用沾了姜汁的帕子擦了擦眼角,串串泪珠立即落了下来。她虚弱的点着头,缓缓走向马车,眼角余光却在四处打量。
穆静湖呢?穆静湖怎么还不来!
再磨蹭,也终究是要上车,此事已是骑虎难下了。
秦宜宁所乘马车在整个车队中间,前后都有运送箱笼的板车。鲍虎的人受了雇佣,自然左右前后将整个队伍包围了起来。
有人机灵小子发现秦府的仆婢没有跟上来的,便去回给鲍虎,“二爷,这家子有点奇怪,那个娇滴滴的夫人身边一个丫鬟婆子都不带,而且府里的婆子们今儿个都不在呢。”
鲍虎牵着马走在队伍的后方,回
头看了一眼关上大门的秦府,道:“不用管他们,一群下人身上能有几个钱?你且看看这队伍里有多少马车吧!这个死鬼秦大人以前是做户部尚书的,在大燕时也做过多少年官儿了,这次人死了,一家子回老家去,自然要把家底儿都带着。咱们兄弟们能把这些东西带回去,这趟就不白来。”
“可是那家里说不定还有财宝呢。”
“他娘的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哪个是西瓜哪个是芝麻你分不清啊!再说这是哪?这是京城!咱难道还能硬抢?你还想去吃牢饭吗?”
鲍虎双眼圆瞪,出端倪,早一巴掌糊过去了。
“是是是,二爷说的是,是我想岔了。”
……
秦宜宁透过车窗缝隙往外看,这下子前后左右可都是山贼了。
若是穆静湖就在自己身边,秦宜宁定然一点都不会紧张,可是穆静湖却忽然就不见了。
秦宜宁此番撤离家人的计划,最为重要的一环就是建立在穆静湖会跟随保护她,会带着她在危急时刻逃离的基础上。不论是山贼先动手,还是秋家或者李启天的人先动手,只要穆静湖在,她就能够全身而退。
现在怎么办?
秦宜宁左右看看,又往作为下面摸了摸,这马车上连个趁手的家伙事都没有,如果穆静湖不能及时赶来,她想自保,难道真的要靠簪子?
秦宜宁深呼吸了好几次,摸着袖袋里冰糖给她的小纸包才冷静下来。
车外依旧热闹,此时送灵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还没有出城,想来这些山贼也不是疯了,不会在京城地界上动手的。要动手,也要走远一些,到一处荒郊野地里。另一边秋家或者李启天的人要截杀,肯定也会选个离开京城又人迹罕至的地方。
所以眼下她还是安全的。
又深呼吸好几次,秦宜宁彻底冷静了下来。她不知道穆静湖是不是背叛了逄枭,事已至此,已经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她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自保,周围送灵的人便有百来号,她怎么能赶在他们动手之前,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逃走?
秦宜宁闭上眼,脑海中飞快转动。
正因秦宜宁闭上了眼,她才没有看到,马车出城的一路上沿途看热闹的百姓之中,有好几伙熟人。
天机子穿了一身深蓝色的道袍,头上戴着圆帽,双手背在胖墩墩的身后,笑眯眯的看着秦家送灵的队伍走远,这才对身边的穆静湖道:“怎么,你不放心?”
“师伯,我是真的不放心,要不你让我护送她回去吧,我将她交给逄之曦就立即回来寻你。”
“嗯。也行。”天机子啧啧道,“到时你多买些纸钱儿给我老人家烧,免得我在下面穷困潦倒。”
穆静湖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天机子负手往住处走,道:“我算出今日我有一死劫,你平日爱哪去就哪去,我什么时候拦过你?罢了罢了,你若是不想留在我这儿护着我,我自然也不拦你,你就去吧,回头记得给我烧纸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