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一打开泪阀,他就再也控制不住。
“妈的,哭什么哭!”陈煜怒吼一声,满脸不屑,“装什么装?跟你妈一个样子,真恶心!”
邵显没吭声,就站在床边看着。
“陈柏洲你别哭啊,我们又没怪你。”钱文杰不好意思道。
他打小就没哭过,看别人哭总觉得心里发毛。
陈柏洲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但还是躺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邵显找了一圈没找到抽纸,只好用手帮他擦眼泪,没什么表情道:“眼睛还没好,别哭坏了。”
陈柏洲“嗯”了一声。
“要去我家玩吗?”邵显又问了一声。
“去什么去!”陈煜冷笑一声,“你去了就别回来!”
钱文杰啧了一声,斜眼瞅他,“你一个人唱独角戏累不累?”
陈煜气得就要跟他动手,却被邵显眼神震住。
那双人人称赞的大眼睛,此时正冷冷地盯着他,让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你想干什么?要打架我奉陪!”他色厉内荏叫道。
邵显转过脸,平淡道:“你太丑了,辣眼睛。”
这简直就是暴击。
陈煜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子,自尊心强得要命,最在意别人评价自己长相。
他是陈昌建跟第一任妻子生的,陈昌建长得很普通,他第一任妻子长得也很普通,所以陈煜长相实在平凡得不能再平凡。
别墅区内,他的长相在孩子中只能算垫底。
这让他怎能不嫉妒?
柏美娟能以一个打工妹的身份嫁给陈昌建,最关键的还在于那张脸,她长得很标致。
虽然陈柏洲鼻青脸肿的,但从五官来看,相貌是陈煜整容也比不过的。
陈煜不能欺负其他孩子,但在陈昌建的漠视和柏美娟的软弱下,他就一直将陈柏洲当做发泄的对象。
他甚至觉得,陈柏洲就是他手里的小蚂蚁,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捏*屏蔽的关键字*都没关系。
现在有人来为小蚂蚁伸张正义,他当然不开心。
但这个人,他又不能招惹。
可不管再怎么样,陈柏洲都是他们陈家的东西,邵显也只能给他撑几天腰,难不成还能撑一辈子?
“邵显,你不要太过分!”他愤怒大叫一声,却只能克制自己的拳头不去砸邵显的脸。
邵显完全无视他,见陈柏洲不再流眼泪,道:“走,跟我去我家玩。”
“我、我……”陈柏洲急得快说不出来话,脸上烧得通红。
邵显眉头一皱,刚才进房间的时候,他就闻到一股怪味,现在这股怪味又袭入鼻腔。
钱文杰比他直接多了,捏住鼻子就问:“怎么感觉有股骚味儿啊?”
邵显心里一突,猛地伸手掀开被子一角,顿时气血上涌,转身就狠狠揍了陈煜一拳,压根没有保留力气。
“邵显!”钱文杰不知所措,“怎么了?”
邵显没空理他,直接掀开被子,露出陈柏洲瘦骨嶙峋的身躯。
他没穿衣服,赤条条地躺在床上,全身上下被麻绳紧紧绑住,勒得皮肤都有些发紫。
在他身下,床单都被尿浸湿了。
“卧槽!”钱文杰直接受不住了,他继邵显之后,红着眼睛跟陈煜扭打在一起,“*屏蔽的关键字*还是人吗!”
陈煜怒吼反击,“我管教他关你屁事!”
邵显一边抖着手给陈柏洲解绳子,一边颤着嗓子安抚他:“没事的,没事的,解开绳子我们就走,不是你的错,谁没有个尿急对吧?咱们出去上厕所。”
陈柏洲眼泪又开始往下流。
邵显稍稍松了口气,能哭出来就好。
解开绳子之后,他又找出旧衣服迅速给陈柏洲套上,丝毫不嫌弃他刚才尿床,问:“能走不?”
陈柏洲用乌紫的手抹抹眼泪,点点头伸腿下地,却发现两条腿都麻木不堪。
邵显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心里无奈叹口气,“没事,我抱你去,告诉我厕所在哪里。”
他本以为自己会抱不动,结果手臂微微一抬,就轻易抱起小孩。
太轻了,跟张纸似的。
陈柏洲说了一个方向,邵显又暗骂一句,厕所居然离房间这么远!
陈家人真是好样的!
“钱文杰,别打了。”
邵显一句话制止依然互殴的两人,钱文杰从地上爬起来,呸了陈煜一声:“弱鸡!”
陈煜躺在地上直喘气,作为打输的一方,他已经没力气跟人对嚎了。
一楼客厅,柏美娟紧张地抠手指。
她不是没听见楼上的动静,可她没有立场去管,招惹谁都吃不到好果子。
过了一会儿,楼上动静停歇,有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似乎往卫生间方向走去。
又过了几分钟,有人下楼,她转身看去。
“邵二少,钱少……小洲。”她神色不自在极了,似乎完全不敢与三人对视。
邵显神情已恢复正常,大大的眼睛笑弯起来,似乎毫无心机,脆声说道:“柏阿姨,我带陈柏洲去我家玩几天,行不行啊?”
“当、当然可以。”她嘴角笑容有些抽搐。
明明站在眼前的只是个半大孩子,她怎么觉得背后有点凉?
“谢谢阿姨。”
邵显转过身,牵着陈柏洲,一步一步往外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