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顾时卿提了一口袋治擦伤和消肿的药。经医生诊断,这次受伤不会对容貌造成太大的影响,只要平时注意饮食作息,按时用药,过段时间便能痊愈,不过位于右脸颧骨一侧的擦伤极有可能留下疤痕。至于疤痕最后能不能消去,现在暂时还无法确定。
戚语柔一直陪在顾时卿身边,了解了这些情况后,脸色便一直阴沉着,不时骂一两句李新白等人。
“那个该死的家伙怎么下手这么狠,而且专照你的脸打,难道他不知道你是艺人吗?脸多重要啊!”
顾时卿自己当然也气,不过有戚语柔一直在旁边发牢骚,把他想说的都说完了,他现在反倒有点想安慰她,“好了。我又不是靠脸吃饭的艺人,就算留一点疤也没什么。而且男人的伤疤是勋章,难道你不知道这个说法吗?再说了,又不是一定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戚语柔侧头看着他,眼里闪着异样欣赏的神采,抿嘴笑道:“你算什么男人啊?顶多是个小男生。不过你能有这种心态,倒是不错。”
顾时卿轻笑一声,不否认现在还是个小男生,也不拒绝她的夸赞。
两人默默地走了会儿,戚语柔突然语重心长道:“时卿,下次要是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你可千万不要莽撞地冲上去了。无论什么情况下,你都要优先考虑自己的安全,知道了吗?”
听了这话,顾时卿顿时停下脚步,眉头紧锁地看着她,质问道:“凭什么?难道受了气还不准讨个公道吗?受了气,就只能看着恶人大摇大摆地溜掉?”
见顾时卿反应如此激烈,戚语柔沉重地叹了口气。她知道,顾时卿过不去的坎不是保镖推了他,而是小璃的选择。道理她是讲给他了,也讲通了,但现在看来还需要一定时间接受。
戚语柔道:“讨个公道是理所应当。可是具体如何讨是要讲究方法的。就说今天这件事,那保镖推了你,你想要他道歉,他不肯道歉。但当他老板李新白让你直接找那保镖的时候,你没去,而是希望通过他老板授意。显然,你已经看出来他只听老板的话了,除非老板开口,否则绝不道歉。所以,你选择继续与李新白商讨。这点说明你还是知道讲方法的,只是他们依然不肯罢了。那么回过头来,为什么你不直接找那保镖呢?因为你知道只要他不肯道歉,你就拿他没办法。你不能让他听话,又打不过他......”
见顾时卿在认真思考理解自己的意思,戚语柔过了会儿才总结道:“这就是一种让人无可奈何的情况,即使知道方法也做不到。这个时候你冲上去,只会让自己受伤。比武力你打不过保镖,拼权势你又压不住李新白。所以……”
所以就只能忍了。
冬季的天空依旧灰暗,空中寒风呼啸不止,马路上各色机车不知疲倦地来来往往,鸣笛声连成一片,城还是原来那副忙碌的模样。
顾时卿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委屈。他眼里一栋栋高楼大厦的光彩不复明亮,一张张路人的面孔也感觉不到丁点的可爱,连广告牌上微笑的卡通老虎图案,也变得狰狞可恶。
戚语柔的话让他知道了自己有多无力,而有多无力就有多少辛酸委屈。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了冰天雪地里。他好冷,快要被冻死了,他好想现在有人能给他哪怕一点点的温暖,任何意义上的温暖都行。
他没有说话,戚语柔已经从他筛糠般颤抖的身子和无比难受的表情看出来了。
她伸出手缓缓抱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身子紧紧相贴,用体温来抚慰他的创伤。
她在他耳边轻声安慰道:“没关系的。想开一点,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没有过不去的坎……”
“嗯……”
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许久,顾时卿的身子终于不再颤抖了,他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从戚语柔温暖的怀抱出来,顾时卿微笑着道:“谢谢。”
戚语柔轻轻摇头,突然侧过身坏笑道:“不用谢我,我这不是安慰。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让你感到更无力、更委屈的情况还有很多,如果你不能自己克服,下次姐姐可不会给你这温暖的怀抱了哦~”
突然变化的态度,让顾时卿愣了好一会儿。
明明很感动的……
不过,这说话的方式倒是莫名有几分熟悉,他向那人咨询的时候,她也绝不会以美好的鸡汤结尾,而是更现实地揭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