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当兵的四年八个月零八天我想我可能要死了。
我并太懂他们所说的荣誉。我不是一个好军人。我只是个来自农村的孩子我当了四年八个月零八天的兵最后的几天我来到了这个地方。这里绝对没有仁慈因为这里允许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被流弹击中死亡是合理的因自然条件恶劣死亡是合理的。因为它们代表敌人指望敌人仁慈的军人不如后悔自己的出生……我很遗憾我遇上的甚至不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争。但战斗却是真的战斗只是战斗不是故事。故事是人的事人的事比战斗要复杂不光是你射击我也射击你逃跑我就进攻……
我的故事是什么呢?
每个人的故事其实都是如何长大的故事……
★二级士官许三多
这是凌晨前的那片黑暗。有人正从夜视仪里注释着绿色的海滩、绿色的海水以及不远处那片绿色的丛林。几个人影正在滩头的重火器阵地后巡逻。夏末的海边波涛拍岸。
电源突然断了。操纵夜视仪的士兵眼里又回复了凌晨前的黑暗。他转身回到了礁石后的一艘冲锋舟上。有人在影影绰绰地调校着手上的枪械显然他们在等着什么。
这是几个日本来的军人。
其中一个在小声嘀咕着:今村天快要亮了。
再等等吧。回答的是他的队长。
他的队长知道今天早上有很多同行都在等在等一个不够耐心的中**人。
果然一辆中国船终于在半小时之后失去了耐心它开始抢滩了!
突然一声巨响中国船触响了水雷。这象是滩头阵地上的开火号令一阵低沉的重机枪声顿时炸开了曳光弹呼啸着从海面上划过。随后又是两声水雷的巨响。转眼间那艘运气很坏的中国船在溅起的水柱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艘日本船趁机冲上了滩头。几个人影从船上跃入沙地一个炫光弹刚刚在重机枪阵地上炸响有人便翻进了工事打扫了射击位置上的敌军他刚要站起一排机枪弹在他胸口上炸开了。就在他身后的丛林里露出一个伪装良好的地堡射击孔黑洞洞的一个枪口正向他们转过来。
第一批冲上滩头的士兵在一阵扫射中纷纷倒下。
枪口仍在缓缓转动着从余波未尽的海面上扫过水花四溅。忽然一个水怪般的人影腾身而出将一榴弹准确敌射进了地堡的射击孔爆炸声过后那个阴险的枪口终于歪了下来。
这水怪般的人影就是士兵许三多!他随后在突击步枪的挂式榴弹射器装上了一弹药。与此同时他身边冒出了三个人来一个是队长袁朗一个是狙击手成才还有一个是通信兵吴哲。看起来他们在水下已经构成了一条最适于射击的散兵线。
成才手里的狙击步枪一举看不清他的瞄准动作枪弹已经穿透了防水的密封膜一个潜伏的狙击手从树上摔了下来。
跑!跑!跑!
队长袁朗大声地喊道。
四人水淋淋地冲上了滩头。谁也不敢有花哨的动作。子弹是躲不过的。他们一边奔跑一边射击凭着一种惊人的默契扫光了自己射界里的敌人。随后许三多用炸药炸开了隐藏的地堡出入口。成才手上的枪也耍得如同杂技一般瞄都没瞄就把两名追兵给射倒了。
四个人迅跳进了地道几个追兵摸出手雷刚刚逼了上来袁朗的手雷已经先飞了出去把那几个追兵炸得纷纷倒地。
袁朗笑了笑将地道的出口关上。走没多远。地道里的防御者便逼了过来几个人从拐角处跃入敌群中只听得几下低沉的呼吸和压抑的惨叫憧憧的人影在中国的功夫下一个个倒了下去。
一个幸存者正要将重机枪调转枪口只见成才一滚一脚将他的枪口踢得拧转了方向另一脚踢在那人的腹部上不想却整个儿被人扔了出来摔在墙上。许三多几个冲进来一看不由暗暗惊讶那幸存者根本就是个巨人他一个人就几乎占满了整个地堡他微微冷笑着掏出一把样子可怖的丛林砍刀挥舞着。许三多迅晃出一把短刀跟对手相比那简直是把水果刀于是对手笑得更加开心谁知许三多的短刀却出砰的一声枪响那人不由得瞠目结舌倒在了地上。
这种能射击三手枪子弹的短刀是中国士兵的特殊装备。
许三多将机枪扶起调整射界成才给狙击步枪补充着弹药袁朗和吴哲在防水地图上查找着方位。正在这喘口气的当儿一枚手雷从射击孔外扔了进来地堡外躲着的一个袭击者起身要跑却被成才从射击孔重探出的枪托钩倒在地上没等他爬起来许三多接住的手雷已经扔了出去轰的一声爆炸的烟幕将他吞没了。
地堡里冲进的烟雾终于散去许三多仍在重机枪后警戒成才已经上好弹在瞄准镜里搜索着目标。
袁朗和吴哲却浑若无事地在地图上找所处的位子。
报个讯儿吧。袁朗对吴哲吩咐道。
吴哲随即用跳频电台出了讯息:鹰巢、鹰巢红鹰就位方位B4a任务抢滩登6no.11……
一旁的许三多在无声地笑着心里甜甜的。
然而远远的抢炮声使地堡里的寂静有些让人不安。许三多从枪眼里往外监视着成才蹲在他的身边。许三多看看成才刚才被撞在墙上的肩膀问了一声没事吧?成才摇摇头。许三多有点不相信他用手轻轻拍了拍疼得成才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都快不习惯你了有事吱声好不好?我们是战友是老乡是朋友。许三多说。
成才眼里不由掠过一丝复杂莫名的感情他还是摇头。许三多微微叹了口气转过头将眼神掠往雾气苍茫的原始丛林。
这片异国情调的濒海丛林占满了他的整个视野。
这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二天。这里的原始丛林比袁朗一开始形容的远为险恶敌军的设防也比纸上看到的那个数据远为可畏。到目前为止他们还算顺利不知道能顺利多久所谓顺利是指队员还活着生存并战斗。
一架直升机突然悬停在丛林的上空旋翼掠过之处落叶飞舞。旋翼下那几名被俘的军人被反绑着押了过来。直升机上的扩音器在半空中呜呜地聒噪着说话的是阵地指挥官托杨他说:欢迎你们参加这场军人王国的奥林匹克欢迎你们采纳架这场比赛或者我该说这场死亡角逐。绝对没有观众没人能看你们四天三夜八十七个小时你们在这八十七个小时内要通过世界上最险恶的丛林同时完成侦察阵地、地图测绘、营救人质、狙击目标、火力突击等二十一个任务……
机翼下的一名俘虏终于无法忍受大喝一声踢翻了看守的士兵就跑却被身后一枪托砸趴地上。
扩音器里的托杨在继续着他的讲话。
这里绝对没有转播世界并不知道这里在生什么能跟着你们跑过这段路程的摄影师还没有出生。这里绝对没有仁慈因为我们的竞赛允许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被流弹击中死亡是合理的因自然条件恶劣死亡是合理的。因为我们代表敌人指望敌人仁慈的军人不如后悔自己的出生……
那名俘虏被几名士兵刚刚拖起草叶翻飞中许三多和成才飞跃而出将那几个士兵撂倒成才扛起其中一人就跑。
俘虏的嘴里呢喃着在请求许三多的帮助。他对他晃动着手上的绳索。许三多刚一站住却被成才拦住了他告诉他这不是我们的任务。
但那俘虏就是不放他他用生硬的中文再一次求道:
帮帮我!……中国人民解放军。
许三多没有多想用手上的刀挑断了那俘虏手腕上的绳索。那名俘虏抢了支枪便没入了丛林之中。
成才觉得奇怪他说他去干什么?
许三多说让他去救他的战友吧。许三多觉得真正的战友就是活在一起的男人。
成才的眼里忽然飞过一些愧色许三多一看好象意识到了什么说道:别老想着那件事。成才摇摇头说我就想着怎么?许三多说不用想你准定不会让人失望的。
两人拖着抓来的舌头没入了丛林深处。
直升机上的托杨还在不停地嚷嚷着告诉他们参加比赛的是来自十三个国家的三十一个作战分队他相信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军人可已经有五支分队在滩头上被歼灭了。射你们携带的绿色信号弹吧托杨说放弃比赛或者遇上生命危险都可以射信号弹当那颗绿色的星星升起我们会成为你们的朋友而不是置你于死地的敌人。
慢慢地直升机往前飞远了。
袁朗不由笑着骂了一句:拙劣的心理战!一边骂着一边忙着手里的两条蛇。
吴哲一看就知道袁朗在忙什么了。那就是他们的下一顿饭。吴哲看得一时垂涎欲滴。他相信队长做的口味一定很好。
这时许三多和成才拖着俘虏从丛林里钻了出来。袁朗一看不由苦笑了起来他说你们这会就把舌头抓回来了咱们不是还得管他一顿饭吗?这自然是玩笑。吴哲扯下舌头眼上的布条审问道:你的部队番号?舌头看了吴哲一眼却反问道:你们是哪支部队?中国?日本?韩国?
喂俘虏应该是我们向你问。袁朗说道。
舌头象是摸着一点谱了他说原来是中国人。你们一直都不错可最后也会被抓住的。
袁朗无心跟他纠缠他吩咐吴哲问他驻防兵力和火力配置。那舌头竟回答说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袁朗于是吓唬道:这种比赛可是允许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话声刚落那舌头慌忙说道那是指被流弹打中和因条件恶劣导致的死亡你们不能对我进行真正意义上的刑讯。说着眼光忽然越过了袁朗往后愣愣地看着。袁朗回头一看不由笑了。把那舌头吓住的就是那两条刚扒了一半皮的眼镜蛇有一条还在微微地抽搐着。
成才将蛇一段一段切下笑着凑过来说:大老远的把人折腾过来咱得请人吃饭。舌头说我不是参赛队!不用吃你们的东西!袁朗说很好吃的比你们的酸面包好吃。
成才咬了一口手里的蛇段对舌头说你要仔细地嚼就会觉得有一股鲜美的甜味。
你们这帮疯子!舌头嘴里骂道看着成才嘴角的蛇血他的心慌了随即告诉他们:我们有两个加强战斗营六百名自愿征募的地方武装人员四十多辆装甲战车和一个直升机中队!说完从吴哲的手底下挣扎了出来。他说你们根本过不去的!我们任何人都比你们熟悉这片丛林!
袁朗几个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笑了。
暮色渐下在许三多瞄准镜里的视野中山谷里一辆重型装甲车正慢慢驶过对面的观测镜泛着微光那是半山腰上的一处哨所。许三多于是合上了镜盖因为镜面的反光容易被人现。袁朗他们三个都在休息一根细绳从许三多的脚踝上牵引到他们三人的脚踝上一旦有什么变故立即将他们拉醒。
B任务是突破封锁线c任务是狙击d7位置的目标。若无法在指定的九十七分钟内突破封锁线则B任务倒扣c任务归零。队长说要大胆也要谨慎所以他们在封锁线外等待黑夜降临并且决定睡上一觉因为剩下的八十个小时里想想睡觉两字就算睡过了。
袁朗睡得四仰八叉惬意之极。
袁朗说什么都是笑着说的他让二级士官许三多觉得好象军衔越高的人越爱开玩笑他是少校差不多两句话一个幽默。他也是许三多见过的最优秀的军人之一。用许三多所在a大队老用的话叫no.1第一名。
吴哲睡觉时手仍握在枪柄之上一张清秀得不似军人。吴哲也爱笑也是个no.1硕士生特长时语言、电子技术、地图作业这两年军队多了很多他这种人可许三多不太知道硕士生代表什么因为许三多的高中课程都是靠自学完成的。
成才睡得极为警醒许三多的目光都能叫他醒来他锐利的眼神扫了一眼现身边是许三多时才又合上了眼睛。这些天成才总是这样醒着时一起笑一起打睡着时仍心事重重。许三多知道他还一直记着改写了他人生的那件事情并且把那当作耻辱。成才是他们四人中最特殊的一个在那个横跨三省两直辖市的军区里他是当之无愧的枪王可他却不属a大队。他是普普通通的步兵被a大队淘汰后又凭着苦干进入了这个代表中**队的行列仅此一点也让袁朗对他刮目相看。
睡得最沉的袁朗反而最先醒来他无声地示意许三多睡一下自己捂着瞄准镜打量着敌军阵地。
敌阵上好象有了更多的守军。
许三多解开脚上的细绳在成才身边坐下再系上袁朗解下的细绳。
许三多以前是机械化的步兵现在隶属a大队。他和成才都是二级士官而且他们是老乡。他觉得自己好象没有什么特长四个人中他与no.1是最没什么相干的人。
今天是他当兵的四年八个月零七天他在等待黑夜好跟他的战友们一起动一次夜袭。
慢慢地许三多睡着了夜幕也随后悄悄地降临。
转眼丛林里黑暗一片。行动可以开始了。四只夜光表一对时间是七时三十五分。袁朗轻声说道:限时九十七分钟吴哲我看见你脸上乐出了酒窝。别乐我知道你们在国内跑这个成绩跟玩似的可这块地形咱们连边都没摸过。袁朗话没说完吴哲笑了他说你冤枉我了。我是碰上难事才乐这老外的地方天时地利人和咱一样不占白天瞅一眼那老林子乖乖腐殖层能埋个活人进去了。九十七分钟?袁朗不管说废话。秒表归零。
四只表上的秒时间齐齐被摁至归零位置与此同时一架直升机忽然从远处掠了过来震耳欲聋的旋翼声中来自空中和对面山头的探照灯光也射了过来。他们马上伏下身子。
四面八方的探照灯光里可以看到山梁上到处事影影绰绰的人影他们正将这里包围示威性的对空射击顿时划破了夜空。扩音器里的呐喊声也跟着嚷开了。
我知道你们是谁。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一辆装甲车从袁朗他们的正前方爬了出来引擎声一时淹没了飞机上的呐喊淹没了一切。
许三多几个有些紧张地看着袁朗。袁朗忽然笑了他把头摇了摇一切便不用多说了成才一抬手就射倒了装甲车上的机枪手。
炮塔因此开始了轰鸣四面八方的守军向这里包围而来。
成才的技艺已经挥到了极限那时血肉与钢铁之间的对抗他打灭了车上探照灯打碎了车前灯打裂了潜望镜而且打坏了车上遥控机枪的供弹装置打得车上的士兵不敢露头但那辆车在渐渐逼近。袁朗三人对付着来自后方的士兵他们知道这将是一场耗时良久的苦战他们用的也是节省弹药的点射击前边的人影倒下了后边的人影又冒了出来好似无穷无尽。直升机上的机枪也开始轰鸣居高临下的火力压得他们几个一时抬不起头来。
成才喊了一声许三多好好干!摸出手雷就向那辆装甲车冲了过去。他很清楚这被堵死的前进之路已成为四个人唯一的退路。然而许三多却把他给钩倒了。许三多抢在了他的前面扑入了装甲车之下的履带之间。
车上的后舱门是敞开的正准备下车冲击的士兵看见了仰卧在地上用突击步枪单臂瞄准他们的许三多。但他来不及作出反应就在许三多的枪前倒下了随后的士兵都没有明白出了什么事也一个个地扑倒在了前一个死者的身上。随着许三多的一只模拟手雷扔进车里浓烈的白烟顿时将周围笼罩。
走啊!快走!
一个因用力而变调的声音突然从车里冒出成才掉头就要冲进烟幕里却被袁朗狠狠地踢了一脚停住了。他看了一眼袁朗的眼神他是在嚷他放弃。他只好喊了一声许三多你等着我!然后冲过瘫痪的装甲车冲进了前边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