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听得心中一沉,皱眉道:“婚嫁之事,不是由你老人家作主吗?”
鹿公摇头道:“我大秦族自古以来,一直聚族而居,逐水草以为生计。男女自幼习武,更有挑婿的风俗,任由女子选取配得上自己的情郎,有了孩子才论婚嫁。自商鞅变法后,情况虽有改变,但很多习惯仍保留下来,所以若丹儿真的看上了管中邪,老夫也很难阻止。”
今次轮到项少龙大感头痛。
这可说管中邪打进秦人圈子的最佳方法,若给他把鹿丹儿弄上了手,成了鹿公的孙女婿,不但使鹿丹儿当不成储妃,亦使他的身分地位大是不同,对付起来困难多了。
这种男女间的事,外人根本无权过问。
管中邪无疑是很有魅力的人,就算自己亦没有把握能在这方面胜得过他。
苦笑道:“鹿公不是有意把孙小姐嫁入王宫吗?”
鹿公叹道:“这是徐先和腾胜的主意了丹儿往时也有入宫陪储君读,这两天缠上了管中邪后,便失去了这兴致。吕不韦这招真辣,使我再不敢向太后提出丹儿的婚事。”
鹿公双目闪过杀机,沉声道:“我派人警告了管中邪,若他真的敢碰丹儿,就算有吕不韦作他靠山,我也要找人把他生了,但问题是几乎每趟都是丹儿自己送上门去找他,教我无计可施。”
顿了顿忽道:“少龙和他交过了手吗?”
项少龙摇头表示尚未交手。
鹿公道:“此人剑术非常厉害,昨晚在送别龙阳君的宴会上,大展神威,连败各国著名剑手,连田单的贴身卫刘中夏都败在他手上,大大的露了一手。现在咸阳已有传言,说他的剑法在你和王翦之上,嘿好小子”
项少龙动容道:“鹿公看过他出手,觉得怎样?”
鹿公沉声道:“他的剑法非常怪异,以缓制快,以拙克巧,比起你的剑法,可说各擅胜场,但我却怕你在膂力上逊他一筹。”
项少龙开始感到管中邪对他的威胁,而这种形势,极可能是那莫傲一手营造出来的,此人不除,确是大患。
假若嬴盈和鹿丹儿两位咸阳城的天之骄女,都给他弄了上手,那他将能融入秦人的权力圈子里,对他项少龙更是不利。
只要吕不韦派他再打两场胜仗,立下军功,就更加不得了。
想深一层,如果自己拒绝了吕娘蓉的婚事,肯定吕不韦会把爱女嫁给管中邪,而此君将会成为吕不韦手下的第二号人物。
是否该把他干掉呢?那会是非常困难和危险的事,或者要和他来一趟公平的决战,不过只是想起他比得上嚣魏牟的神力,胜过连晋的剑法,项少龙便心中打鼓,难以坚持这“解决”的方法。
离开上将军府后,他强烈地思念着妻儿和爱婢,不过碍于那拐行的左脚,怕她们担心,才放弃了这冲动。
而他深心处,隐隐知道自己其实很想再见到琴清,纵使没有**的接触,只要能看到她的音容笑貌,雅致的丰姿,已是最大的享受。
回到乌府后,项少龙向滕荆两人告知了鹿公府之行的情况,提到了鹿丹儿和管中邪的事,叹道:“吕不韦这一招实令人难以招架,男女间的事谁都插手不得,最糟是秦女风气开放,又可自选娇婿,连父母都管她不着。”
荆俊听得心痒痒地道:“鹿丹儿和嬴盈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女,若全被管中邪弄上手,令人想起都心中不服气,唉我说起来都是个堂堂副统领,为何她们不来寻我开心呢?”
滕翼沉声道:“不要说这些无聊话了,在现时来说,我们根本没有余暇去理这方面的事,亦不到我们理会,还有一天就是田猎大典,我们要拟好计划,好对付那莫傲,同时要应付吕不韦的阴谋。”
项少龙道:“小俊摸清楚了田猎场的环境吗?”
荆俊兴奋起来,取出一卷帛图,摊在几上,陶方这时刚好返来,加入了他们的密议。
荆俊解释道:“田猎场占地近百里,界于咸阳和梁山之间,一半是草原和纵横交错的河流,其他是山峦丘谷,营地设在田猎场最接近咸阳城的东端一处高地上,泾水由东而来,横过北方,检阅台就设在营地下方的大草原处,分早猎和晚猎,如要动手,当然是在有夜色掩护时最佳了。”
陶方担心道:“少龙的腿伤,多少会有些影响。”
项少龙道:“这事是斗智而非斗力,而且坐在马背上,腿伤应没有太大影响。”
滕翼道:“田猎有田猎的规矩,先是禁止使用弩弓,亦不准因争逐猎物而进行私斗,人数方面也有限制。最受人注目是第三天的晚猎,由狩猎最丰的单位派出人选,到西狩山行猎较量,该处盛产虎豹等猛兽,谁能取回最多的兽耳,就是胜利者。”
所谓单位,指的是军中的单位,例如禁卫军、都骑军、都卫军便是三个独立的单位,其他如上将军府、左右丞相府,都是不同的单位,用意是提拔人材,就像一场比拚骑射的考试。
为了展示实力和激励斗志,像田单这些外人亦会被邀参加,好比拚高低。
荆俊道:“布置陷阱并不困难,问题是如何把莫傲引到那里去,这家伙的坏心术最多,恐怕很难令他上当。”
项少龙道:“有些什么陷阱,可否说来听听?”
荆俊精神大振道:“其中一着手段,就是把一种取自蜂后的药液沾点在莫傲身上,只要他经过蜂巢附近,保证可要了他的命。”
陶方皱眉道:“若他穿上甲胄,恐怕只手脸有被螫的可能,未必能致他于死地。”
滕翼道:“陶公有所不知了,在西狩山一处斜坡旁的丛林里,有十多巢剧毒的地蜂,只要叮上十来口,人就要昏迷,多几口的话,神仙怕都难打救,问题就是怎样诓他到那里去,因为他只是文官,不会直接参与狩猎,这计划对付管中邪反容易一点。”
陶方色变道:“这么说,吕不韦对付少龙亦应不是太困难的了。”
项少龙苦笑道:“只要想想那毒计是由莫傲的脑袋里走出来,便知非是易与,看来我可暂且拖着吕娘蓉的婚事,待杀了莫傲后,才与他计较,始是聪明的做法。”
滕翼叹道:“三弟肯这样做吗?”
项少龙双目神光一闪道:“兵不厌诈,否则就要吃大亏,或者佯作答应后我们再利用管中邪,破坏吕不韦这如意算盘,此事随机应变好了。”
陶方省起一事道:“我差点忘了,图先着你明天黄昏时分去会他,应有新的消息。”
滕翼长身而起道:“夜了少龙早点休息若仍走得一拐一拐的,怎样去与图先会面。”
项少龙在两人扶持下,朝寝室走去。
心中一片茫然。
由与吕不韦斗争到现在,虽然不断落在下风,但从没有像这刻般的心乱如麻,无论是吕娘蓉、鹿丹儿又或嬴盈,每个都令他大感头痛,有力难施。
他清楚地感觉到,即管成功除去了莫傲,这个管中邪仍有可能使他一败涂地。
这刻他只希望能搂着纪嫣然她们好好睡一觉,自己未来的命运实太难以逆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