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弈曾因李树跟父母一块去外地,难过了好久好久。
后来虽仍然没有断联,可随着时间流逝的的确确都忽略了许多,慢慢的在疏于联系。
这次微信联络距离上一次已过去快一年了。
在燕城之时许弈本来想去找他去叙叙旧,吃顿饭。赶上事杂,缺了那份心情。
看了眼微信对话框。
许弈通过语音给他回拨了过去。
“小树,找我有事?”
李树似好久都没听过有人这么称呼他,低沉的声音有些异样。
“哥……”
他叫了一声,突的哽咽哭了起来,没法再往下说。
刻意压着的声音,让许弈隔着手机都仿佛感同身受。
李树挺苦。
小时候父母出门做生意,常年在外,他跟着瘫痪的奶奶还有年迈的爷爷一块生活。
玩伴圈子里有名的受气包。
打不敢还手,骂不敢还口。
许弈一度以为他胆小,后来知道并不是。李树的胆子非但不小,还不是一般的大,他只是想交朋友,想融入圈子里,卑微的就如一棵脆弱的树苗。
许弈是因为欺负他之后被母亲教育了一顿,慢慢才懂点事,发自内心的拿李树当了朋友。
成双入对,一块玩,一块打架。共进退,同患难。
十岁后李树去了燕城,过的并不好。因为他父母离婚了,李树跟着父亲还有继母一块生活,继母本身带来的还有个年龄更小的儿子……
李树高中没上完就去部队当了几年兵,退伍后在工地上混了一阵子,慢慢手底下带了些工人。
从事的是消防通风管道这一类。
听李树大概提过一次,每年辛苦点能赚个三四十万左右。
手机里哭声更抑。
许弈没劝他,耐心的听完之后才关心问道:“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我手底下工人从脚手架上掉下来一个,当场去世了。才二十岁,家里独子。下午他父母过来,晕了一个,精神失常了一个。活是我安排他去做的,心里难受……”
许弈:“你想额外给他们拿点钱是不?这几年赚的钱呢?”
“我爸偷偷拿我的钱去给我弟弟买房了,我也是最近刚知道……工地今年也不顺利,款项一直拨不下来,眼看要到年关给工人发工资……哥,我实在熬不住了……”
许弈了解李树。
自尊心强到极点。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可能找人借钱,更不可能找自己这个儿时的玩伴借。会找到自己,已是走投无路的边缘。
他主动问道:“缺多少?”
“工资还得再垫四十万左右。”
许弈看看余额:“你给我个卡号,我给你打三十万,晚一点再给你二十万。”
李树愣了半天:“你不怕我还不上啊。”
“还不上就还不上吧,卡号。”
李树编辑了银行账号名字还有电话过来。
许弈边操作着转钱边道:“工地要是不好做的话就来我这边,刚弄个新厂,需要信的过的人帮我管财务。不懂也没关系,可以慢慢学,我会找人带带你。”
李树抹了下眼睛:“我知道了哥,钱我用半年,拨款在银行里冻着,半年后才能取。”
“没事,不够了再找我。就是以后长点心,你爸妈明显从小就不怎么疼你,你爸那人看着也不是个靠谱的。都二十四五岁了,还能上这种亲情绑架的当!”
李树:“我没想到他把事做那么绝,骗我说需要钱手术……哥,你知道我小时候多羡慕你吗?我第一次见到大娘给你做饭,端到床边都不敢信,原来父母跟父母真的不一样……”
许弈:“别提这些事了,赶紧忙你的。”
他挂断视频,因为跟李树的这番聊天记起许多事。
时间转换,物是人非。
可那些金子一般珍贵的记忆一直都在。
许弈母亲去世那年,李树还在读初中。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从外地逃学一路半走半搭顺风车赶了回来,等李树到了的时候已经是许弈母亲去世的第四天。
李树没待多久,就去墓地磕了几个头,饭也没吃就走了。
九岁那年许弈偷偷带几个小伙伴去湖边洗澡,被几个年龄大的孩子堵着要钱。许弈怕同伴挨打,没敢反抗,谁知还是被人拿手在脸上拍了好几下。他都没反应过来,李树拎着块石头就砸在了那个带头孩子的脑门上。
血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许弈儿时跟人打架不多,因大部分时间不用他上。
只要李树在,许弈没吃过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