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刻钟后,那盏灯里,终于又如常般地只静默地散放起轻柔浅薄的碧色光华,似从不曾有所改变。而同样的,除了这三人,终没有第四人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些什么样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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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这样的一刻钟里,在那幽冥深处,那翠云宫殿的门口平台上终是变成了一处讨伐者与救援者们集结相战的地方,转瞬间便成了一处新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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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碧水儿呼唤着焉月有了干劲能行动自如之后,她们这群因为之前清笺呼救而早已回归到幽冥地界中的众女弟子们终也同样感知到了地藏王的逝去。
而一并地,因为感觉到师傅去世而突然间不能动弹的虚弱的姊妹们自也都得到了碧水儿自那幽寰星盘处所散发出来的碧色救命光华——当然,除了没有七星续命灯的祭默,当然,也包括了那些带着阴谋而归来的讨伐者们——
那个所谓的幽寰星盘,其上似有万千星辰闪烁。然而,那些青碧的如九天星辰萤火般大小的光点,却终都代表着碧水儿的一干地府师妹们。
她们,这一群都拜师于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萨的弟子们,尽皆都源自于那些曾经历了情伤苦痛的哀怨女子——当然,那个名叫祭默的人,是个男子。而他,虽然不曾受得如那些女弟子们般的苦痛经历,却也终究是个受了情伤的可怜人儿。
而同样地,这群弟子们身上也都流淌着同一个人的精气血流——地藏王菩萨。但是,除却这一个共通点以外,她们之中的所有人——不再包括那个地藏王的末位弟子祭默,她们所有人的身上都随身带着一盏碧绿通透的七星续命灯,如焉月身边的那个一般模样。
但是,除了“七星续命灯”这个人所共知的名字以外,那盏灯还有一个只有碧水儿,地藏王菩萨,一并那贡献出力量和灯座材料的人知道的名字:青鸟之华灯。
是的。那些灯,那一盏盏本隐匿于各女弟子身体里的七星续命灯,便是以霖儿贡献出来的青鸟之力为力量根基,以蒙山之中独有的青碧龙牙石为灯座材料塑形而成的救命之华灯!
而此刻,那些并不知道此七星续命灯秘密的女弟子们终都只一一无所察觉地站起身来,继而也都只不约而同地向着那北方的翠云宫聚合起来。
只是,她们并不曾知道,那个救她们于水火之中的力量,既不是那所
谓的七星续命灯的奇效,亦非师傅的复生。那些力量,全都只源于一个人的一种术法:碧水儿,灵息·末世莲华!
然而,她们却终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她们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间康复过来——那些置于她们体内的七星续命灯终是不会为她们所察觉的。
而同样的,从未曾遇上过今天这种局面的她们也都从未曾有人亲眼见过她们那位居首席的大师姐的本事——这样,她们又如何能知道自己身体康复的缘由呢?而她们,又怎会因此而对她们的大师姐有所忌惮呢?
她们,全都只是些糊涂的小丫头们!谁叫她们都只以为自己的七星续命灯是那安置在翠云宫中静谧燃烧着似亘古不变亦不曾熄灭的七彩云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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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纵使她们都不知道真相,那依然在黑暗幽冥之中前行的人却终再次为那个碧草莲心的女子的力量所折服:青龙,虽然面不改色也不做停顿地只在那黑暗的幽冥上空纵身前去,可是,他的心里终究还是被震撼得几欲五体投地了!
好久,好久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可以拥有这样的力量了!
好久,好久都没有一个人能叫他这样孤傲的人有所钦佩了!
然而,如今,那个避世于幽冥,那个竟是半点戾气都不曾于自己面前显露的女子身上却正有着那般强势而为人所不得不惊叹折服的力量。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又到底为何甘愿在此避世如此多年呢?”
“以她的能力,她是不可能为那双弑神之眼给杀掉的啊!”
“那她,为什么从来都不曾想过要去向那个负了她的麒麟尊者相作报复?”
“她明明可以轻而易举便取下他的头颅,但却终究还是隐忍了将近三千年的时光……”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阴风微微浮沉,那张精致的木艺面具底下,那张阴沉而城府极深的脸上终是挂满了不为人所看见的惊叹和疑问。
然而,如他所不曾了解她一般,这个名为青龙的人,也从不曾为世人所理解!他但只清高地一路向南纵身而去,无所表露地只在心底悠然地称道起那个曾经名为青迎的天女。
是啊!恐怕,真的,这一次来找她,真的是来对了吧!这个曾在天帝琅嬛居所中呆了百万年光阴的天女,当真是聪明机智到了一种连自己都望尘莫及的高度!
——但是,为何,天帝却竟会忍心将这等聪慧的女子从那高上九霄的云路上放逐下来呢?没有人知道,亦没有人能够去责问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真命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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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的幽冥弟子们都康复之后,当她们但都只一一聚在翠云宫前之后,她们,这群或分为两派——亦或者更多派别的女人们但只三五成群,彼此交流着各自关于这一次突发事件的猜测或疑虑。
——但是无论怎样,这些人,她们全部都感觉到了地藏王的去世。所以,她们之中自然会有人想着要成为新的幽冥教主,而也自然,便会有人想着要拥护一直代替师傅执掌幽冥的大师姐碧水儿承袭教主之位而绝不允那些丑恶的篡权的事情发生在这样的幽冥地界之中。
“禀七师姐,众师姐妹们基本上都到齐了。除了——”那禀告的素衣女子显得颇有些色难。“除了大师姐,二师姐,三师姐,四师姐,五师姐,六师姐,还有小师妹以外,大家全都已经在这里了。包括祭默师弟。”
“好的,我知道了。”清笺终是这般答应着,心底却是幽幽然地叹了口沉闷的气,方才轻声念起:“云霜,应该还在顾盼莲台那边吧。刚才是她去唤大师姐回来的。大抵,她留在那边看着河灯吧。”
“小师妹没在那里,我派人去看过了。”
“那倒是奇怪了。现在她还能去哪呢?”清笺终是烦心地思量了一阵,却只无所心得地叹息一声,“罢了,不管她了。”
随即,清笺的视线终是这般不动声色地朝着那站在所有人外围的一道浑身遍满白纱而如今已然陈旧而污秽不堪的古铜身影冷冷投去:祭默,现在的他,也和大家一样没有了那种突如其来的痛苦的感觉——而也因此,终叫所有人都只认为她们的康复与那碧水儿并无关联。
然而事实上却是:就在刚才,就在祭默的身体同样也昏昏沉沉之际,那个人却突然只从浑身爆发出来一种慑人的气魄,只一眨眼的功夫,他身上的那种窒息的虚弱感便烟消云散了——只是,那意识稍显模糊而眼神略微迷离的清笺终不曾看见那身影上已然又多出了一道血痕斑斑再次染透了那已然黑灰的纱布——他无非只是将那点点苦痛转化作了流血不止的外伤而已。
这个人,究竟为何竟会惹得大师姐那般的厌恶呢?可他明明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啊!唉……大师姐,大师姐,而你,到底又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们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