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师姐……啊……”一声惊呼,一番心切,终免不得一行清泪滑落,一步踩空。然后,还不曾待得她反应过来,这蓝裳的女子终是无可抗拒地摔了出来,整个人都只在那虚空之间打了个转方才沉重地跌落在地,竟是惊起那地上厚厚的一层落叶灰烬兀自弥漫……
若是在以前,在青鸟还没有失踪的时候,他只怕早就冲过来扶起自己了吧——不,若是有他在,自己又怎会跌倒,摔得如今日这般疼痛呢?
若是在以前,师傅他老人家一定已经伸出手来扶起自己了吧!可是现在,现在那个曾经将她自悲哀和绝望的孤苦世界中拯救出来的人却已然失去了最后的生机……
若是在以前,当她站在大师姐身边的时候,那道碧色的如青鸟一般颜色的人物,那个永远都只会冲着自己微笑的大师姐,她也断然是不可能让自己摔到跌到的吧!
然而,就在今天,就在这个时刻,那些在她生命中刻下了最美年华的人们,却都只一一地要永远离她而去了,离她而去了……
“不!”一声悲怆,一声无奈,但却终究没有任何意义。那个蓝色衣裳的女子终只觉得胆颤,只觉得心寒而无助——
她是那样悲切而奋力地试图向前冲刺!可是,那道提供出青鸟之力的青鸟符终是感受着自那嵌于一干姐妹们体内的七星续命灯里所传出来的争斗之音,不绝于耳——那场位于幽冥之中的战争早已拉开了序幕,任谁都无法将其阻挡!而现在,这个试图去做点什么的澜儿却终还是被滞留于此,半点法子都没有的了吗……
“师姐……”
一声自怨,那绿意盎然的森林之间却只悠然现出来一道温和的笑意,如大师姐一般的可亲,叫她顿时便停下了悲泣的举动,颇为惊讶:“原来你在这里啊!怎么哭了呢,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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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目中无人了!”幽冥之中,如此一声娇媚之音,虽尚不见人影,却终直叫那台上一干人等尽皆回首相看——
只看得一袭蝉翼黑纱轻盈地飞舞在那宫殿台阶底下,两道在腰悬细摆两旁肆意摇摆的流苏墨色玉坠直悠然地绽放起炫目的光华,似孪生一对的天然夜光萤石。而再看她的纤细腰间却只搭配着一件蓝紫色的手工飘带,绚烂地似有风吹起一般直在半空轻盈飞旋,互作缠绕。肩膀一并锁骨直裸露出来,甚至连一双丰满的双乳也清晰地呈现出一道若隐若现的乳沟和一道美绝的轮廓,直惹得某些鬼吏都不禁目瞪口呆直咽口水。
而再往上来,便是那一张凛冽如严冬腊月之三尺坚冰的脸庞缓缓映入众人眼中,直叫众人都不免多看了那么几眼,终是无人觉得多余,亦无人觉得厌烦——那狐媚一般锐利的眼神,一道尖挺的下巴牢牢地嵌在那张锋芒无尽的瓜子脸下,再配上一头火红热情的披肩及腰的长发,整个人,都显得是那样的精致,细腻而咄咄逼人,却终是让人不禁难以抗拒,直叫那台下的众女姬们都只不禁自叹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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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师姐……”清笺的面上终是显露出了些许慌乱的神色。她但只僵在原地,也不知道是该下台候着还是继续朝着那宫殿之中走去才好——她知道,姽婳三千,这个排名第六,但实际上却该是在第二位上的妖异女子一直都想着要将那大师姐取而代之!
原本,或许清笺的心上还是有些镇定心绪的。然而,待她看见那姽婳三千身后尾随而来的小师妹云霜时,她的心更是受到打击的了——六师姐,她果然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吗?
“怎么?前五位师姐都不在吗?”姽婳倒是一脸随意地微笑着,举步之间却早已站在了那清笺的前方,那更靠近翠云宫殿大门的地方——换言之,她终是如此不动声色地开始了对这“幽冥执掌之位”正式的争夺!
“是,都不在。不过……”
“不过什么呀!”姽婳却只眉目一冷,朝着清笺只瞪上一眼便只叫那水蓝衣衫的女子不敢吱声了——清笺终究是个太过柔弱的女子了。“我刚才说过了,你们的大师姐吃里扒外勾结外敌!难道你们都是聋子吗?就算她现在就在这翠云宫里,那又如何?你们以为,她这样的人,还能站在这里作主吗?”
“可是,这也得有证据啊!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大师姐不出面对峙,又没有证据,那你怎么说都行啊——反正,师傅他老人家去了,我们这些做弟子的自也该留在这里为师傅做些什么。我们有的是时间!”
台下乍起的声音也不知道究竟是那讨伐者一派还是那救援者一派了。不过,无论是谁说的都无关重要了。因为,这个问题来的恰如其分,恰是时候!
原本还担心不会有人为那碧水儿相作袒护呢。现在可好,只要推出证据,那支持自己的人也自会更多了吧!念及至此,那姽婳女子的面上终是露出了让那清笺都为之惊恐的奸笑!
——该怎么办?大师姐……可是,万一大师姐她真的是和那些男人有所勾结的话……
清笺终是彻底地没了主意。她只任凭着姽婳在那里悠然说起,半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了——谁叫那幽烬
口中竟是吐露出了那些男人要带走天女青迎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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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霜,先说说在顾盼莲台的时候,师姐都冲你说了些什么呀?”
“师姐先是斥责七师姐不该叫出祭默师弟来……”
仅此一句,终叫那清笺大惊失色:原来,六师姐的意思,不仅是要毁了那大师姐的声望和权威!而现在代替师姐在场暂代执掌之位的自己才是她的确切目标吗?
果然,台下的女子们终都眼神狐疑地朝着那对站在一起的祭默和清笺看了过来,目光凌厉地像是一片片明晃晃的铡刀一般,都快要涌出血来了!虽然说祭默师弟的真实身份在场各位无人知晓,但是她们也知道祭默师弟一向不曾遭得大师姐待见一事了。而现在,明显这二位师姐之间也因此而有了嫌隙。如此,那些救援者们就更加不能听凭清笺的吩咐待命了!
“然后呢?”姽婳却偏生不可能给那胆小的清笺半点机会反驳机会的,她但只横扫了现场一眼,立刻便接过了云霜未完的话语。
“然后,师姐就说我必须留在顾盼莲台帮着四师姐照看河灯了——可你们大家都知道的呀,照看河灯这种事情本来就纯属浪费精力浪费时间!师傅平日里宠着四师姐也就罢了,我们这些做弟子的自然都无话可说。可是今日,四师姐都去那山里静养身子去了,难道还需要浪费人力在这种地方吗?门派有难大敌当前,她自己躲在山里不出来帮忙也就罢了,难不成还非得让我们这些弟子也都学她一样,不为门派出一份心出一份力吗——这也未免太过分太可气了吧!虽然说我云霜是没什么对敌的大本事,但是起码我还有这份心,不是吗?可她呢,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去山里静养——难道,这也是大师姐刻意算计好的吗?”
——四师姐澜儿的真实身份,终只有地藏王和那碧水儿知道的。所以其他人也都只知道四师姐一向身子单薄,体弱多病,干不了重活,每年也都要进山静养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元气——当然,这都只是些托词而已。那蓝裳的女子怎么可能会脆弱到如此程度呢?
而不用说,如此一来,二、三、五三位师姐只怕马上也要遭到攻击了吧!呵……清笺终是苦笑了一声,原来,自己连带着师姐们早已成了人家的瓮中之鳖!
果然,云霜一句愤慨,终是叫那台下的众女姬们都只面面相觑,纷纷缴械不再争辩——接下来,她们只怕就要变节支持六师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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