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法力的根源——”青衣却是柔声细道,半点都不曾有所犹疑。“恩公的法力是纯正的天地之气,取之于阴阳的道法力量,是自然里纯粹的力量。而您现今的法力根源,虽然与以前的道法不尽相同,不过,却也可以算是大同小异——那些细微的差别其实也不太重要的。”
木青衫却只不禁冷笑一声,似拆穿了骗局般地厉声而起:“你尽瞎扯!这道家与佛家,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力根源怎么会是大同小异的呢?你还是骗我了。我知道我不是你的恩公……”
然而,那青衣女子却是半点都不曾退缩地只依实言相诉:“天地本同根,万物皆同源。世间之上万事万物的来源都是一样的,都来自于‘虚无’。所谓的道,所谓的佛,所谓的神——其实,真正的得道高人,无论他是以什么方式有所修为的,他根本就不会去在意什么是道,什么是佛,什么是神。他更不会认为这三者会有所差别。事实上,在得道高人眼中,天下万物尽皆一样,而天下万法也尽都可以归结于一。”
“好吧,虽然前面的我不太认同。不过,后面的几句,好像也还在理。”木青衫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关于修为,关于法力根源,关于这种种问题,若是彼此仅以口舌相辩,他自问是难以辩到对方。索性地,他便只回到了原初的问题上,直言相问:“那么,说吧,你的恩公,他到底叫什么名字?”他不禁还有些欣欣然:说出了恩公的名字,想要反驳,那自然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他——”青衣终是恭恭敬敬地顿了一下,方才缓缓开口,敬畏十足。“叫木逍遥。”
“木逍遥?”木青衫终是有如当头棒喝,如梦初醒:木逍遥……这个名字,不正是方才梦里那个男子的名字吗?可,为什么?难道,这一切果然都是轮回都是注定的吗?难道,我当真就是他?要找齐四大灵兽,也是注定的吗?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这女子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岂不是应该不记得前世的事情了呀!可我又怎么会好端端地梦到那个木逍遥?难道,是她从中作梗?
木青衫但只心中暗忖,可那青衣却是继续悠悠开口:“是,正是木逍遥。不过,您现在却是在为了另外的一个女人在做着相同的事情。难道,连您这样伟岸的人的心,当真也是如平凡人一般会变的么?”
“什么另外一个女人?我这一辈子,就只喜欢过一个女人啊!就是为了她,所以我才来这里寻找金身神龙,凑齐四大灵兽的呀!”
“不!”青衣却是厉声抢断,毫不容情,“您根本就还不知道为什么要找齐四大灵兽。而这个原因,您就真的没有好好想过吗?”
“有人要我找,我就找了呀!这还需要什么理由?我只知道我找齐了四大灵兽,我就可以去见到她,我就可以和她永远都在一起了!”木青衫不禁有些恼火地吼了起来。可是,他知道,他的内心,正在一点一点地相信这个女人的每一句话!不可违背!
“你变了……”青衣的声音陡然低沉而尽显幽怨起来,好像被他所遗忘的爱人竟是自己一般。“在以前,同样是要您找齐四大灵兽,您怎么也会问问理由——可是怎么到了如今,您却是为了另外的一个女人却不问缘由就在这里冒死寻找四大灵兽呢?您的心,当真是会变的,当真就再也没有她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心里一直就只有一个女人而已。什么叫另外的女人啊!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喜欢的人,只有一个!她的名字,叫梦清凝!现在,她就在东胜神洲避世仙居里面等着我回去!”声声喝厉,木青衫的双鬓及额上竟是青筋暴起,而在他心中却也是怒气涌动,愤恨十足。
然而,他面前那被吼起的女子却竟是更加愤恨地回敬般地怒斥一声:“什么梦清凝!是青瑶!是青瑶!是天女青瑶!”
“青瑶?”只一瞬间,木青衫终是怯弱柔声,颓软下来。“这个名字,怎么好像是在哪里听过?青瑶,青瑶……”兀自心念而起,脑袋中却只“嗖地”一声闪过无数清澈的画面,直叫他怅然悲叹——
◇
“你又来啦?也不知道收敛一些。若是惹怒了娘娘,恐怕她都不让你再见我了。”
“木大哥,这一次出去,你可一定要当心啊!鬼魅将军偷吃了燃灯道人的十五张灵符,法力大增。你恐怕也是轻易奈何不了他的。千万,要当心自己,万不可以为了青儿而牺牲你自己——木大哥,若是你没了,青儿也会觉得余生无趣的!”
“木大哥,娘娘对你的七七四十九次考验已经结束了。从今天起,娘娘就会解除我天女的身份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如愿以偿,带着我离开这里,去一起浪迹天涯了!”
“谢谢你,相公。不过,我还是喜欢叫你木大哥——
木大哥,那我们,就一起离开云路吧!”
“木大哥,请你一定要记住我们要在一起的誓言。如果我们将来还能相见,请你一定要记得我!”
“木大哥,永别了。来生,你忘了我吧!对不起,青儿再也没有能力说爱你,想要和你在一起的话了——因为,青儿根本就是个没有来生的人了……”
“木大哥……再见了。即便是青儿很不想与您作别,但是,为了您的自由,为了您的生命,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青儿,青儿是个坏人,是个不详之人,青儿,不配和您在一起……”
“永别了。木大哥。来生,请你一定要幸福!”
◇
彷徨,而惊颤。良久方才缓过神来的木青衫确实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身边的女人,惊诧而声音胆颤:“这……我刚才,听见的,看见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还是你故意想糊弄我而变幻出来的假象?我怎么会……”
——他如何能够轻易地相信这眼前事实一般的迹象呢?青瑶,青瑶……那个远在天边从不曾听说,至少在今日之前他是从不曾听说过这样一个名字的——然而现在,那个名字却只如绳索一般牢牢地捆缚了自己,叫自己竟是连一口气都难以舒缓。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像是有人凌空投掷来了一把枪戟一般,牢牢地插中了自己的心脏,疼痛难忍,叫苦不迭,却终是直叫自己竟是半点都不敢相作退避,反倒是安然地握住那把枪戟,叫她刺得自己更深更痛一般……
“青瑶……”他听见自己的心底在微微颤栗,泪海潮起。然而,他却终是一语不发,听着那身前的碧衣女子悠然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