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微微一颤,忍不禁还只倒吸一口凉气。那少年,原本就快要得手的计谋却竟是在这般的时刻里被人横插一脚,功亏一篑!可是,这个声音,这不分明就是……冷寒,惊颤,还能够相信什么?自己好不容易才牵引着他的心绪慢慢向着放过那所有人靠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头来戳破自己谎言的人竟然会是你……
难以置信!冷颤,犹疑地偏过头斜过眼神定睛地朝着那声音悠然传来的方向看过去,那少年却终是只见着一道熟悉的少女身影但只轻快地靠上前来,一脸轻蔑地掠过那瘫躺地上呼吸轻缓仿佛已经日薄西山的霖儿姐姐,一边还只冷然地轻瞟了那少年一眼,然后便只毫不犹疑地踩踏了过去,根本就不曾将这少年和她的姐姐放在眼底——可是,为什么!她的眼底为什么只剩下了冷漠和鄙夷?她不应该是姐姐的妹妹,不应该是大哥哥身边听话的小女孩吗?就算你讨厌我,可是你怎么可以拿着姐姐,还有这么多无辜的人的性命来伤害我呢?
琢磨不定,眼底还只不禁微微然蒙上了一层霜华,暂且失落了那身前一双岿然站立的大哥哥和相思。可是,即便他什么都看不见,可他却仍旧是听着那欢欣的少女亲昵地靠近了悼灵的身边,一把就抓住了他坚实的臂膀,急切且凝重地说:「大哥哥!别相信他们,他们所有人都只是在骗你而已,你不要相信他们!大哥哥,你杀了他们吧,杀了他们所有人,谁都不要放过!」
她的声音却是那般的冷寂而邪异,不用看就可以知道她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可怖的模样!可是,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因为这个地方本身就隐藏着什么诡异的东西,同时蛊惑了他们两个人,还是说,那柔声媚语模样天真动人的少女本就也是蛇蝎心肠的人呢?「姐姐,为什么……」
但,又何止那少年一个人看不穿呢?他那身后的人们,一并那倒在地上苦声喘息的掌柜也都只不禁纷繁悸动,难以安定:这个小镇,为什么突然竟会变成这样!提早了几乎一个月的惊雷震撼了所有人的心扉,而在这样可怖的夜晚,居然有两个外来的人同时变得那般邪恶——所以,是有什么诅咒吗?可是,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到底又是哪里来的诅咒,诅咒又为何要将这般的两个外人予以邪化?
——只是,他们谁都不曾料到,那少女其实只是发自肺腑地想要将这所有的人都一并抹去存在过的痕迹——身边,那是她的大哥哥,是她梦里提醒她必须要去紧紧抓住的青鸟哥哥,是不甘愿和任何人予以分享的挚爱!所以,她绝对不可以再继续任由着那海蓝的女子横亘在她二人之间,她一定要趁着这般的时刻将所有拦路的人都只一网打尽!只有这样,她才可以肃清所有的障碍,才可以安然地站在她心里依恋的人的身旁,独一无二,天下无双!
可是,谁又能够料到,她那紧紧抓住的人已然并非悼灵!相思但只满怀殷切地仰视着他的鼻息,一边还只安然地微笑着,静谧地等待着他欢声答复。可是,却哪料,那人竟是只一句冷声,直叫她只不禁怆然一怔,分外惊诧:「你是谁。」他的声音竟是那般的冷淡,完全出乎人的意料。「我说,你到底是谁!」一边说着,悼灵还只一边冷漠地甩开她的手臂,毫不犹疑便只再一度冷漠起眼神重新盯向了身前的少年——他的交易还不曾完全结束!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和自己提要求呢!
「我……」如此,相思终是免不得悲切地咬了一下唇角,继而便只冷凝起面色,郑重作答:「我是相思啊,青鸟哥哥!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相思,你是青鸟哥哥——我们应该在一起的呀!你看——」一边急切地说着,她还只一边欢欣地示意他看向那身前地上倒在血泊中的女子,惊喜地说,「她是我们之间最后的障碍!现在,只要你动手杀了她,彻底地杀死她,就再也不会有人胆敢阻拦我们在一起了!青鸟哥哥啊,你动手啊,你杀了她,你动手杀死她——」她的表情竟是那般的迫切,仿佛他二人当真就是那百年好合的眷侣一般。
可是,这冷漠的悼灵又如何能够听得进去呢?他仅只微微蹙眉,一股恼羞就只恨恨地抬起手凌厉地扼住那少女的咽喉,就如同之前一般冷漠地将人悬于虚空,直叫那少女忍不禁苦声残喘,不可反抗!「啰嗦——这里还轮不到你来作主!还有你,一样自以为是的家伙——」
一声凌厉,还不待得那双眼被泪水朦胧的少年有所反应过来,他就只感觉着脖子之间已然被一股生硬的力量给生生地掐紧了,用力地纵着他的身躯悲怆地悬于半空,直叫人呼吸短促,悲凉地任人宰割——「所以,就到这里为止了吗……」
「还有谁!」冷厉的言辞,犀利
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可怖,肆意地横扫过所有人的面颊,连带着那一群躲在墙角说书处的人们也都只一一地躲闪不过,一并都只被那迅疾穿行的藤蔓给锐利地刺透胸腔,透入心脉,直叫人纷纷喋血,惊颤,难以安定:这一次,他是真的要将这里所有的人都一并杀死!恼怒,再也不可商量——「所以,你们所有人,都一并陪葬吧!刘兄,我为你报仇了——」
「呀啊——」一声长喝,浑身都只迅疾地迸发出一道道更为凌厉而冷寂的红色光线,沿着那一道道穿梭虚空的藤蔓飞驰而去,直迅疾地透过那所有被牵扯住的身躯,惊颤,颠沛血流,让那所有人都只不禁悲声哭唤,声泪俱下,却仍旧是半点偷生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这到底,是什么……」忍着剧痛,那地上的掌柜终是挣扎出了这般冷清的言语。可是,这般绝望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就要成为他的手下亡灵,又还有谁还有功夫来回答他的疑惑不解呢?所以,这所有的人们,就都要在这样的夜晚里彻底地灰飞烟灭了吗?可是,怎么可以就这样子结束所有呢……谁,有谁来救救大家,会有谁,来救救大家……
——哪里还会有人呢?这样的时刻里,除却那门外惊起的天雷轰响,除却这房里一道道惨然悲恸的叫声,还有什么是可以让人听见的,还有谁可以成为人们最后的希望?而你,究竟为什么又要想着杀死我们呢,大哥哥……
「呜……」穿行虚空的红色绳索但只凌厉地刺透每一个人的胸腔正中,然后,它们便只带着凛冽的鲜血和迅疾的速度再次飞碾而出,压迫着那原本狭窄的窟窿迅疾地扩大,爆发出更加颤人心扉的红色血流,让那所有的人都只不禁一一颤声,呜咽,昏厥,跌倒,行将就木。
「既然你们谁都不会承认究竟是谁做的!那好,我就成全你们所有人——既然你们都愿意一死,那就一起下地狱去陪葬吧!去死——」厉声,咆哮,整张脸都只彻底地狰狞,扭曲,变形,带着可怖的力道冷漠地掐住那两个孩子的咽喉,用尽力道,咔咔作响却毫不犹疑!
眼神,逐渐迷离,浑浊的眼底也只不禁微微然浮现出了些许苍白的光,整个人也只似轻盈了许多——
「那是什么?」少年却是凄声。「白光里,就是濒临生命尽头时自己会看到的故人吗?所以,在那一道清澄的白光里,出现的会是谁?是父亲,是母亲,还是其他我应该熟悉却已然遗忘的亲人?我会看见谁,又有谁会在这般的时刻里来迎接我去往那阴深可怖的幽冥世界?」
「随便了吧!反正我不过就是一个没有依恋的人而已。不过,我还是要求你,求你放过我姐姐,求求你放过我姐姐……」
凄声,惨然。眼神迷离。然后,那少年终是只感觉着有着什么东西轻快地靠上前将自己的身体——哦不,应该说是将自己的灵魂轻轻地托了起来,仿佛飘浮在那虚无的半空之间,整个人也都只轻盈地浮动而起,乘着风——接下来,人又会游到哪里去呢?而在我离别之前,我还可以再看她一眼吗?我还可以,在这般的时刻里诀别姐姐,哀求你一声吗,悼灵大哥哥?
「我求你——即便我们都死了,也请你不要伤害姐姐,请你一定要清醒过来,好好地将姐姐送回家吧——她需要你,她离不开你……」
可是,尽管如此,那少年却竟是突然就感觉着自己的身体变得沉重起来,竟似有什么东西在身子底下用力地拉拽着自己,让人只不禁跌落云端,让人悲怆地摔落下去——我在飞,可是,为什么……
「咚!」一声沉闷,谁都不曾料到,他就那般笨拙地摔到了地上,只发出闷然一声轰响,整个人都只不禁一阵疼痛,惊诧:这是什么感觉?不,这是胳膊摔在了地上的感觉,这是——所以,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