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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1.3(1 / 2)

然而,就在青蒙徐徐退开之际,那意识尚存的岩崎却还是挣扎着吞吐言语,尽管浑身都剧痛难忍:「她……那边……」他抬手示意,尽管说得轻缓,但这般的行动却终究像是快要了他的性命一般,让人只觉得锥心透骨,难以忍受,只不禁一声悲唤,转瞬昏迷!

「岩崎!」如此,青蒙终是一时惊愕,赶紧上前查看。

不过还好,那一旁的巫医终是言辞轻缓,神色淡定:「没事。将军只是疼痛难耐,暂时昏厥过去了而已。等一会儿,自然就会醒过来了。——不过城主,我想应该还是要将将军抬下去细心医治比较好。」

「你拿主意吧。能赶紧治好他就最好了。」惴惴不安,但也终是只能够将岩崎安心地交托给这般的巫医。随即,相扶着那随同而来的侍从们将岩崎缓缓抬上担架带离此地之后,青蒙也便只急切地朝着那山道的东北方向奔赴过去。——在那里,在那下面,姑娘她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友人「逝去」,当真会摧毁掉她所有的理智和心防吗?

他不敢多想,只不禁匆忙急切地朝着那样的方向奔赴过去。可是,才只当他刚刚奔赴到那样一道宫城门口之际,身前冗长的山道之间却竟是只见着一道熟悉的女子幽影缓缓沿着台阶步上——是她,就是霖儿。可是如今,她却只微微昂起了那精致的头颅,颜色冷清。而同时,很明显的,在她的周身之间还伴随着数不尽的斑驳伤痕,叫人一眼心伤:「姑娘,你怎么了?你没事吧?」看样子,还是因为太过悲伤所以才失魂落魄地伤到自己了吗?

「我没事。」她徐徐地靠近上前,停在了他的跟前,只用着最为柔软的声音相作答复,但却还是分外冰凉。「我们,是要在这里等待他们的到来,还是直接领兵出征呢?」她那一双深色的眸子底下似乎只残余着难得的平静。但是即便如此,却也还是让人更为担忧:听闻那样的噩耗,谁又能够真正冷静而安然?可是,偏偏她就能!所以,她是当真觉得无所谓,还是已然决计要随军出征,亲自讨伐?

「还是等他们来吧——」心中思量再三,青蒙终是挑了一个自认为最能够让她宽心的答案——不论是谁,面对死灵,都没有那样决胜的把握!所以,断不能轻易地拿所有百姓的性命去做赌注——而她的,那就更不可以!然后,他便只面露歉意地朝着那四面的远方看了看,轻叹,「早知道,或许我还是应该一早就和他们所有人说清楚那些事情的吧!明天,这里所有的人,或许都会要对我这样的城主恨之入骨了吧!——我们明明都是一家人,但却终究只剩下我们在面对强敌。——他们,一定会在我出殡的那天大声咒骂我的!」似自嘲,也是在转移她的注意。

「不会的。」出人意料,霖儿的声音却是分外笃定,甚至还微然一笑,冲着青蒙轻缓地眨了一下眼皮。「我相信,城主吉人自有天相。不管是什么敌人,到最后,他们都一定会消失在您的长剑手中的。」她笑得真挚,仿佛竟是同意了这般的约定——所以,她并不想随军而行吗?

「是吗?」青蒙只不禁悻悻一笑,满面悲戚。「可我宁愿不要这样——那个人,他好歹也是我的兄长啊!再说了,那样的一柄魔剑,或许它也就是因为我们两兄弟所背负的前世才会……」忍不禁,他终是苦声一叹,欲言又止,分明就是藏起了那好不容易才秃噜到嘴边的秘密——他隐瞒了什么?有什么事情是他知道,却一直都不肯吐露出来的旧时秘密呢?

「怎么?」霖儿察觉,但只直言不讳。「就因为你是那九皇子的转世,而青篷是鸿蒙之子的托世,所以你们两个,就不允许在今生互相结伴为亲了吗?」她只一叹,徐徐放缓声音。「不!上天众神,他们从来都不会让转世的灵魂记起前生的故事。所以,不论那剑里的妖灵记得往多少事情,可是你们两个,谁都不可能会再是曾经的九皇子和鸿蒙之子了——你们之间,今生就只有单纯的兄弟亲情,再没有任何过往的恩怨情仇!只是他,只是鸿蒙他自己一意孤行,非要让自己身陷囹圄不可!可是,这些事情,和你们都并没有关联的呀!」

「是啊。的确是不关我们的事情。」青蒙苦笑附和,却仍旧是不打算将那隐藏起来的故事相形诉说,反倒是只安然转身,朝着那远山之中地宫入口的方向遥望过去:多少攒动的人影,此时此刻,终究都像是疯癫一般极力地逃向那幽深的地宫深处——而他们,究竟又会不会体谅自己今日的苦心呢?渊泓剑,青篷哥哥,还有你们,飞絮,烟胧……无论是谁,如今的时光里,我终究都只能够将你们深藏心间,再不敢去触及一步!可是你们都知道吗,一百万年前,那样一场毁天灭地的惊世灾劫……

曾经的梦魇之中,年少的青蒙又何尝只是独听见了鸿蒙的那样一句呼声!他听到看到了更多更绝望的故事——但是,知道了更多又如何,知道了更多的绝望那又怎样!知道太多,背负太多,苦涩的少年心事,又胆敢诉与谁人知?因为都不能,所以就只好学着独自承受,孤身嫩肩地背负起那样的嗜血折磨——可是,那些永远都飘荡在耳际的呼喊声,那些永远都会在午夜时分入侵梦境的往昔旧事,自己,几时才能够真正地将它们试着完全遗忘?没有,从没有。那是什么?那是一个个血与泪的悲诉,那是一个又一个生存与死亡的较量,那是一个又一个救赎和掠夺的生命记忆——原来,那时候的世界,是那样的灰暗,原来,那时候的世人,竟是那样地喜欢争抢和殊死搏斗,即便是同处于死亡线上,却终究还是要极力地踩踏着他人的骨血拼命地爬回到那曾经归属于「活着」的血秽污浊世界!

——能,忘得了吗?

那一年,是谁说,天降圣恩?

那一年,是谁说,举国欢庆?

那一年,又是谁说,千古难遇?

可是,就是在那样的一年之中,所有的世人都惨遭毒手,沐血而悲叹——可那一切,究竟是因为谁呢?是鸿蒙,是铸剑师,是神剑阁里的众多怨灵,还单单只是因为那样一个养尊处优肆无忌惮的九皇子?

往事知多少,由来皆苦难。所谓「恩怨」,那到底要该从何说起?

他可以确定,那一年,自己所在梦里看到的,就是那一百万年前的銮靖城。

那一夜,也如今天的时光一般,是一个沸腾而欢愉的漫漫长夜。不过,和如今不一样的,是那一天的天空之中星辰很亮,尽管还是有那么几许浮云片片掩月明,但是,好在那人间绚烂的花火和煮透的肉片香汤终究还是轻而易举地俘获了那样一个五岁少女的玲珑心——是啊,五岁的少女。青蒙很清楚,直到今天,他都还能够清晰地回想起来——那就是一个五岁的少女,一手执着一道咿咿呀呀随风转动的纸风车,而另一只手里,就有模有样地拿着汤勺舀着碗里煮熟的肉片和桂丸(桂丸,是一种植物「御丸桂」的成熟果实。果肉会在沸水之中渐渐溶化,直到最后就会只剩下一层纤薄的膜衣皱成一团,宛若肉丸。很美味的一种小食物。),囫囵一口,而分外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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