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的确不是她的伴侣,而她,也不是你的另一半!你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可是,你不记得前尘往事,而她,也将你的身份有所异化——你对她始终心有所属,而她对你,又何尝不是情深一片。只是,就因为你们如此,所以我不能不想方设法阻断你们的来往,即便你们只有一墙之隔,即便你们近在咫尺,可是我,不可以再看着命运愚弄你们一次!——你明白吗?」
「你说什么?」可是,如今的青龙却似乎只听到了那般与距离相关的言辞,惊叹,「你说,她和我……」
「是,她就在幽冥地府的翠云宫中。可是我不能让你去见她——你不是她的主神,你不是她的另一半。你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你懂吗?如果继续走下去,你们都只会走入绝境,连带着自己,连带着彼此的对立神祇都会陷入死亡的深渊!」
「可是,你凭什么!就算有苦难,就算有危险,那你也不应该……」他难以置信。眼前,这样的女子,她当真,就是破劫身边的伺候天女吗?身为侍婢,她怎么可以如此逾越!
只是,那般的棠梨终究更加有理:「是啊,我是不应该。可是如果我不那么做,如果我不那么自私,你们今天,就会厮守一起!可是你知道吗,如果真是如此,你的梦想就不能实现,而翩廻,她也迟早要面对你不是她真正另一半的事实啊!」
「我不信!」斩钉截铁。如果可以
看见,如果他还有眼睛,即便不能弑神,如今恐怕也一定想要将身前的女子活活看到死吧!
「青龙……」
「你别碰我!」青龙冷清着言辞,拂袖后退三步,不曾苛责,却似已然生分。「你也别再靠近我!你说什么都好,总之,不要过来!」
翩廻,翩廻……你我曾经就只有简单的一墙之隔,你我只差一步就能够再见到彼此了!是,就算我遗忘了你多年,可我不是已经想起来,想要重见你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叫这样的女人来如此愚弄于我!
如何不恨!可是恨,恨又怎样……身处蒙山,幽幽封禁。自己就算是有天大的本领,蒙翼的力量,那所谓亘古神祇的力量,自己,又怎能够突破封禁,离开此地?
「青龙,可是你要知道,就算你们可以重见,可你们还是不能够在一起!这是上天的旨意。因为,你们从来都不是力量对立的神啊!」
「为什么,是谁,究竟是谁制定出了这样的规则——十二双生神祇,都是双生神祇,不是吗!为什么就注定只能够牵住自己的另一半,然后要拉着对方一起陪葬!既然没有感觉,既然不愿意和对方纠缠,那为什么不能够选择自己心爱的那个人一起厮守——如果只是因为力量的互相牵引才在一起,那这样的生活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嘶声力竭,这是多少年来,好不容易才涌起来的愤怒和仇怨!
只是,棠梨依旧浅声,悠然,恸人肺腑:「上天安排,向来都是最大。没有人,没有人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即便,就算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可是到最后,你们还是会分道扬镳的。」
「为什么。」
「因为,千万年前死去的神祇,那个与她对立的人,如今就在碧婕夫人的座下复活了!你知道吗?我将你送入雪神封禁中叫你吞食他的力量的时候,我就见到了他的存在——西王母进犯幽冥,还带来了连我,连翩廻都束手无策的敌手。如果不是他,翩廻不会活下来,而我,也不会一直纠缠,浪费至此啊!」她说的那样真挚。所以,她的话……
「你是说……」终于,青龙缓和了一阵,淡然。
「她的另一半,活着。」
「他是谁?」
「他叫逡巡。是翩廻的另一半,是与『宁静』互为对立的『灵动』的主神。」
「逡巡,逡巡……」胸中吟念。可是这样的名字,为什么似曾相识,为什么好像曾听见翩廻念起过那么几次?她在梦里低泣,她在呼唤他的名字。可是,原来她唤的,不是我巽风,不是我青龙,而就是他逡巡!
「如果是逡巡,那为什么她还是会……」曾经的爱恋,到最后,竟只是一场失落的幻梦吗?
「因为,她认错人了。」
「怎么会!」你怎么,能够用如此匪夷所思的蠢笨借口来搪塞于我!
只是,那般的女子终究轻然,叹息而泪垂:「因为,翩廻一直以来,都是十二双生神祇中力量最为孱弱的一个。」
「我不信!」
「你还不懂吗!千万年前,当她没有出生多久,在她的力量还分外孱弱的时候,与她相对的另一半就已经湮没于尘世了。你想,翩廻,她刚刚出生,又能够怎样,又可以学到多少?她,才刚刚能够变为少女模样,根本就没有掌握多少力量,就因为逡巡的消失而被力量压制。所以啊,即便她担负着那样的神祇之名,却终究,只是一个弱小的少女,不够强大。」她叹息一声,凝眸。「此其一。而其二,当年,逡巡就是如你,我是说,如当时少年巽风一般的模样。所以,翩廻就此而觉醒了。她看到你的出现,从崖上飞驰而下,带着她的祝福和心念落在你的身前——如果你没有忘记,那你就应该知道,那个时候压制你的力量,就是分属于她的『宁静』力量。还有,她之所以当下没有和你聚首,就是因为她无法确定你是否就是真正的逡巡——沉睡已久,加上最初的时候对逡巡就没什么印象,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你并不是她的逡巡!你是破劫,一直以来都只是破劫的转世之身,仅此而已!」
「……」记忆尤深,不能遗忘。可是亲耳听见,却终究还是难以承受:翩廻,翩廻,那是曾经和自己相伴了许多年的翩廻啊!那一年,如果自己不是要和夜舒一起西去,根本就不会碰到她。如果后来自己不往蒙山进发,也不会见到那样的一幕,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青鸟的举动,那自己,根本就不会奋不顾身地抱着她想要离开——是自己,还是命运给了自己一个无法抉择不可逆转的过去和现实?
「呵呵,呵呵……啊!」悲声哭唤,末了,却竟是歇斯底里,一阵呐喊,难以克制——如果我不能再想起你,是否,一切的困扰都不会重现?那么,那么,我要怎么做,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