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做什么!”梦寐已久,就是郁非的命殒身亡!可是如今,他这样的言辞,为何,却只叫自己倍感惊悸?“你……”他冷眼地看着郁非,终究不太愿意相信那所谓的“抑制”之说:你我都属独立!就算力量完全相对,可也并不代表没有你,我就一定要死!
他孤傲地扬起头,看向那漫天的阴霾和惊飞不断的幽蓝电光。“如果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要挟我,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你好好地看看这天空——没有光明,这黑暗依旧傲然于世,从未殒灭!”
“是啊。”可是出人意料,郁非的声音依旧浅淡,温和地令人不敢置信。“我当然知道,没有光明,世界就只会剩下黑暗。所以,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没有要自尽,没有要用来阻止你的办法。我是善神,我以为可以让你放下刀俎,不再杀人为恶。可是这许多的生命凋谢告诉我,我不是善神,我只是你的帮凶——就仿佛,光明与黑暗。正因为微薄的光明,所以相较之下,人们才会觉得灰暗可怖。可是啊,如果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光明,那么所谓黑暗,所谓邪恶,自然也不会如现在这般令人惊惧!”
“你……”
“哥哥。”终于,那少年的模样回转过头。他看着他,突然发觉这样的身影已然再度还复成了当年的少年模样:白净的脸庞,染透血腥。可是在那中心的地方,一抹静谧的白莲悠然炫动。他分明是在惊颤地流血,陨泪。可是即便如此,那面上的花朵却依旧令人胆寒,心生惧意。
“哥哥。我知道,我的力量微薄,劝阻不了你的恶行。可是我也知道,如果这世上,再没有所谓的善良与正义,那么,就一定会如同曾经的望川时代——天下,都是万恶邪灵的掌控。没有善神,没有人出手阻拦,只有邪恶和杀戮才能够站稳脚跟。可是结果,到最后,就有那救世二神明现身拯救天下苍生。”仿佛,他的生命都在微然浅笑,只在那惊颤的电闪雷鸣之间涣然冰释。
“若我死,天下皆伤,就有无尽的恶念丛生。我相信,到那个时候,没有善神压制,上天,也绝不会允许你的势力倾覆这千里江山!”
若我死,可以叫那上天恸容,那我宁可一死,也不要在这尘世继续颠簸,见着半分的血秽悲泣!
我就是个胆小鬼,从来,都不敢去阻止你的恶行。我明知道你的杀戮是针对我而来,我也明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叫我命殒身亡。可是一直以来,我都胆颤心惊,不敢面对。而如今,我终于明白,正因为我的存在,所以你,才是这天下最大的邪神!
若我死,那么你,或许,就再也不会
是这天下间与善神完全对立的那个邪恶之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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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乍起,雷鸣呼啸。明诚惊讶地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动静。
可是,他清晰地看着,也感觉到了身前那一道身影之间的力量的渐渐脆弱和凄迷跌倒。
从此以后,郁非不再。而我明诚,就是天下间再也不必为对立之善神所束缚力量的邪恶之神!天下之间,唯我独尊!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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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什么!”清冷的声音冰寒彻骨。还不及人享受这难得的胜利,那身前的地方,终有人已然驾临!
——不用看,明诚知道那是破劫。
“不是我杀的他。如果你的感知力还足够好,你就应该知道,这是他自己的抉择!可不是我让他自尽身亡的。”
“你放心。我不会冤枉你。”孤傲的王俯身一动,旋即,那惨白的少年身影但只飞悬于空,轻巧地落入他的心怀。“我把这个孩子带走。从今以后,不管你许是不许,你都不得再见这孩子一面!”
“你要做什么!”明诚不免惊惶,疾声呐喊。“那么多神明死去,你不是都不曾想过要复活他们么。怎么,如今才只一个区区善神,你就纡尊降贵,想要献出你那难得的不灭青冥了么!逡巡死的时候,你不是都无动于衷么!难道,你是怕我超过你,所以才要如此劣行!”
“随你怎么想。”王,终究不屑解释。“郁非的肉身我必然要带走。不过你记住,就算他当真命殒身亡,你也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你撒谎!”怎么可能!没有了郁非对自己力量的制约,单凭你一人,你又凭什么继续称王,破劫!
“难道你还没有发觉么!你的力量,伴随他的殒灭已经开始了急速湮灭。总有一天,你连维持自己肉身健全的力量都不会再有!”
“你胡说——你的清音不是也死了么!翩廻的逡巡不也一样灰飞烟灭了吗!怎么你还好好地活着,怎么翩廻就能够健全地躲在那个地方!你休要以为我会就此放纵你的卑劣行径!现在,我一定要他死!”
“明诚!”眼见明诚就要造次,破劫终究还是稍作停顿,返身冷眼看来。“不管你怎样考量我,我都不会就此让这孩子复生。一来,你的罪孽,应该你自己去偿还!而现在,既你不信我,那我索性就当着你的面叫这孩子死去,灰飞烟灭,叫他的力量也一定彻底消散!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相信我的话了!”
话毕,不及明诚答复,那似阴鸷的眼中早已凝聚起一丝清光。旋即,那身前的虚怀之中,那沉稳躺在半空的孩子项颈之间早有一道碧华闪现。随之,不待人出手制止,那样的少年身体便彻底断了气息,几许分明的白色幽魂缓然飘散而出,乘着清风几乎就要彻底散落成灰!
可是眼见于此,那样的破劫幽影却但只微然抬手,幽然掠过虚空,便直叫那一片片飞散而出的白灵都就只而轻巧地落入他掌心的一道莲花布袋之中。
“从今以后,你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另外,这孩子的魂魄,我会找个时间找个地方将他投入归墟。到时候,他是重生,还是留在那个世界,你我都不敢出手过问。可是你自己——明诚。现在,我想你就应该要后悔了吧!”
破劫的眼神突然温和。他轻然地俯瞰下来,连带着无尽的悲悯看着那手心里微微沁动的白魂,看着那灰暗之中故作傲然的邪神明诚。
而明诚,却依旧冷漠,愤恨,分明不屑。
可是转瞬,那黎黑的身影之间,那厚重的骨血之下,总似有什么东西开始微微颤动,连带着浑身的经络都不禁仓惶,皱缩,拖拽着人的灵魂和力量急速地朝着那心脏的深处聚拢而去——这种感觉,这种釜底抽薪的感觉,这到底是……
“你,是你……”
“与其说是我,不如说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我早就告诫过你,没什么事情别想着去杀死郁非。”
“你知道为何清音死后,我的力量依旧不曾衰败么?你知道逡巡亡后,为何翩廻就要回到幻世神灵魂沉寂的地方去休养生息么。”
他冰凉的眼神像是一把尖刀匕首精巧地划过明诚的五脏六腑。下一瞬,那样的黑暗神祇亘古邪神只不禁后悔不迭!
“因为清音亡后,她的力量已经转交给了我。而翩廻,正因为逡巡死去,而她的力量不足以维持生命,所以才要躲回幻世神的地方,好避过被其他神灵毁灭的厄运!而现在,你简直就是自取灭亡!哼——”
王者阴沉冷笑。而那阴霾底下的人,这个时刻,那浑身颤栗的力量却终究都只迫不及待地从他周身的毛孔中挣脱出来,连带着邪恶的模样纷繁悸动,在这苍茫幻海之间奔腾四散,连带着无尽的恶念奔向大海的尽头,纷纷涌入无数的灵魂深处——那一颗颗宛若蝌蚪般的黑色妖异生灵,便是他永生都不想失去的“邪恶”种子!可是,他明诚,从不知道自己拥有着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