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无表情,只是盯着襄阳城处:“你在南越朝中不是买通了不少可用之人?既然罗厉不够愚钝,你何不帮他一下?”
江原捏一下我的脸,笑道:“好主意,有魄力!还是让楚尚庸去吹吹风合适,罗厉本人是赵誊心腹,换了别人怕反而招惹起事端。”
我低头把脚下几粒石子踢到山下:“近来军心有所松懈,须要重新鼓动一番。城内越军日渐艰难,眼看援军受阻,必然不甘困死城中,定会想办法自寻生路。你看我们是放他们出城,还是依旧严密封堵?”
江原思索道:“既然没有别处的援军,襄阳樊城便是一体,放出来任其撕咬一阵,城中防守便弱一分。樊城不宜再拖,毕竟襄阳才是重点,即使放他们成功渡江退守襄阳,也强于在此处对耗。”
我淡淡一笑:“太子高见,若换作我是冯栩,比之城中待死,不如抱着必死之心放手一搏。樊城尚有襄阳可以倚仗,城中守军确实没有等死的必要。只是困兽之斗,还能撑得几时?十日之内,樊城可见分晓了。”
江原回头叫过燕九燕飞:“传令薛延年、韦之行、徐卫、裴潜、燕七,即日起整肃军队,随时准备与越军交战。各护卫将军、千夫长、百夫长等不得使一人擅离职守,有松散倦怠贻误战机者,立斩无赦!”
我等他传令完毕,低声续道:“针对江陵、江夏等地的军队已经全部到位并原地待命,一旦发现这几处有支援襄阳的意图,立刻展开拦截。虽然大型船只暂时无法投放到长江,所幸襄阳在上水,越军要逆流支援也不容易。此外,只有再设法进一步拖住建康兵力,令襄阳真正变作孤城,我们才能有胜算。”
江原会意,搂住我的肩膀道:“你别担心,父皇虽然有些心急,但还理解我们的意图。对于襄阳之难攻,出征前早便有所准备,朝中某些不知兵的文臣影响不了。”
我沉默地点点头,又朝襄阳望了一会,伸出手:“下雨了。天气转暖,江水也快要上涨了。”
江原用斗篷遮住我,拉我向山下走,笑道:“跟我回去巡视一遍营地。你说若是阴雨不断,城内的冯栩会不会抓住这个机会?”
“若是我,一定要雨夜突围,或者选择偷袭敌营。最好还要与襄阳城中取得联系,以便于彼此呼应。”
江原狡黠道:“那好,告诉箕豹营,近期若有人偷偷出城渡水,千万不要察觉。”
我不觉一笑,下山牵住燕骝:“但愿你的算盘打得准。”
江原猛一把扯住我问:“怎么是我的算盘,难道没有你的一半?”
我脚抬在半空,不妨被他扯进臂弯,差点仰面滑倒。江原煞有介事地从后面接住,轻轻噬我耳垂,鼻息喷在我颈中:“越王殿下,还是这样不小心。”
我横他一眼:“太子殿下,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凑巧在我后面?”
江原丝毫不要脸面地笑:“你我心有灵犀。”
我反肘将他推开,重新上了马。刚要展开缰绳,江原已经随之跃上来,从后面搂住我的腰:“我们同乘一骑。”
“混账!乌弦就在那边。”
江原严肃道:“它最近有些懒,我疑心它怀上了你家燕骝的小崽。”
“什么?”我吃惊地望望乌弦,又看燕骝,将信将疑,“怎么可能?以前从没……”
江原表情十分正经:“经常一起放养的马匹中,只有你的燕骝没骟。骑兵坐骑中不少母马,说不定每一匹都……”
“喂!”我高声为燕骝辩护,“它是战马,又不是种马!”
江原发笑:“你以为自己迟钝,燕骝就没有开窍的时候?”
“你!”我想了想,恨恨道,“是你把它教坏了!”
江原本来在笑,闻言狠掐我的腰:“凌悦!”掐了还不解恨,又霍霍磨牙,“满嘴胡言!”
我见他如此气急败坏,于是将方才的话回味一阵,不觉伏在燕骝背上大笑起来。直走到辕门附近下了马,好容易收住笑声,却仍将嘴角扯得发酸。
江原撇了一下嘴,不屑地哼道:“真是幼稚!这么句话就笑了一路。心情总算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