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了下牙, 狠狠问:“此事还有谁知道?”
护卫犹豫了一下:“只有值守军门的李偏将和当值士兵知道,是他紧急前来托属下传报殿下, 本来不会有太多人知晓。不过正逢监军大人路过,他问起来, 我等只能据实以告……”
我果断道:“你立刻去向所有知情者传我军令,程将军离营之事乃军中机密,没有我的允许,只要有一人向他人提起,所有人都同担罪责!”接着朝营外道,“齐贵!”
在外值夜的齐贵急忙应声进帐:“殿下,要准备出兵么?”
我怒喝:“出什么兵!跟我去武佑绪军帐!”
齐贵急忙为我披上披风:“殿下息怒, 夜气湿重, 小心您的旧伤。”
我看他一眼,有些意外:“谁告诉你的?”
齐贵老实道:“裴将军和燕七将军都……”
我心头一松,歉意道:“我不是朝你发火。”
齐贵连忙点头,紧跟在我身旁:“属下知道。”
我看看他恭敬的面庞, 暗叹他也只有二十岁而已, 便道:“你离家这么久,想不想家,有没有得到过家乡的消息?”
“属下请军营里的钱主簿给家中代写过信,把积攒的饷银一同托人带回去了,还有李福爹娘的……”
“你想念他么?我是说李福。”
齐贵的眼睛一下子湿了,赶紧别过身去擦了一把脸,又重新面向我:“属下会记住他一辈子, 还要照顾他父母一辈子!”
我拍拍他,温言道:“李福若知道有你这样的朋友,一定十分高兴。”说罢裹紧了披风,继续踩着潮湿的土地前行。
武佑绪手臂挂在胸前,正坐在帐中榻上就着灯光看一幅自制的两军布兵图,身体尚显虚弱,见我进帐,急着要站起。我上前将他按住,武佑绪已经开口询问何时能让他带兵。我将神色一沉:“武将军,你觉得现在上阵是可以挽弓还是驭马?肩伤养好之前,此事不必再提。我来只问你一件事,程雍今夜擅自率军出营,我猜想他是找宋然寻衅,你事前知不知晓?”
武佑绪大吃一惊:“竟有此事?他倒是问过我与宋然对战的情形,今夜来时又询问起宋然样貌,我只道殿下已开始部署作战,却不知他另有打算。”说着便要下榻,“殿下,末将粗心……”
我急忙出言相拦:“武大哥不必自责,我并无他意。程雍与你共事多年,这次你受伤严重,令他极受震动,想必心中十分窝火,才有冲动之举。我来一是问武大哥知道什么,二是征询武大哥的意见,想知道你对此事怎么看,是否需要派兵接应?我对程雍并无深入了解,遇此突发状况,真有些左右为难。”
武佑绪思考片刻,认真道:“据我所知,程雍为人虽孤僻离群,但却心细可靠,并不是盲目冲动之辈。过去太子殿下将比较烦难的任务交给他,每次都很少出差错,我平日虽与程雍常起冲突,对他的能力却从来服气。殿下,末将并非为程雍说话,只觉得不妨等一等,或许程雍行为不妥,却不一定全无道理。”
我点头:“我也一向觉得程雍能力可靠,就依武大哥所言,暂时只派斥候营探一下消息罢。”又微微笑道,“不过也幸亏是武大哥,你二人平日针锋相对的如此厉害,换作别人早落井下石了。”
武佑绪不好意思地笑:“他这个人阴阳怪气,难免叫人看不惯。不过大家都是为国征战,上了战场就是兄弟,哪有什么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