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国公夫人一听就不能乐意了。
——原来说来说去,她儿子的亲事真的要交给别人拍板!这怎么能行!就算那“别人”是她儿子的亲祖母她的亲婆婆,是这大显尊贵的大长公主,也不行!
兴国公夫人红了眼,当即就梗着脖子同兴国公嚷嚷起来:“你说什么呢!我的眼光怎么就不好了!啊!我跟你说,除非是我死了,否则我儿子的亲事就只能归我管!谁来也不行!皇上来也不行!”
红月大长公主闻言恼极,气的拍案而起,指着兴国公夫人的手臂都颤抖不停,却只能剧烈喘息,许久才重重地道:“你……泼妇!”
兴国公见自己母亲这样也变了脸,连忙对兴国公夫人道:“还不赶紧向母亲请罪!”
兴国公夫人硬是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红月大长公主当下更怒,摇摇几乎要站立不稳。
兴国公夫人森森地道:“气坏了母亲,你这是要连累孩子们被指责不孝吗?”
这句话终于让兴国公夫人的态度软和了一些。她不再梗着脖子,却是不肯道歉认错,反而哭泣道:“我就是想给自己选个可心的媳妇,又有哪里做错了……”
红月大长公主此时也不看兴国公夫人了,只是指着兴国公,道:“好!好的很!都好的很!”
兴国公知道此时根本劝不通自己的妻子,只好无奈撩袍下跪,低头道:“母亲息怒!都是儿子不孝!”
他一跪,杨广南等二房的孩子们也都刷拉拉地跪了下来,齐声道:“请祖母息怒!”
兴国公夫人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们都跪了,她一个人站着似乎太过突兀,便也委委屈屈地跪了下来。但认错的话,却是绝说不出口。
武兴候夫人看够了戏,此时才开口劝道:“二嫂这是何必。难道你真看中的人,母亲还能说不好吗?母亲从来都是体恤我们的,二嫂何至于这么紧张。”
她掩了掩嘴,向红月大长公主笑道:“母亲,我听说二嫂可是对大理寺卿之女、长阳候次女、窦氏女和威武将军府幼女这几位闺秀十分满意,要从中选一个给广南呢。二嫂,”武兴候夫人转向兴国公夫人,询问道:“是不是这样?”
这几个人正是她所看重的。
兴国公夫人只好点了点头。
武兴候夫人便对红月大长公主笑道:“母亲,您看我说的是吧?二嫂可是在这四位闺秀中间拿不定主意,肯定要同您和二伯商量,也要问过广南的意思呢!”
谁都知道兴国公夫人倔起来的时候能有多倔。
前些年为了杨广东,老侯爷硬是罚她跪个三天祠堂,三天不给吃喝,她都奄奄一息活不下去了,却依然不肯服软,让杨广东离了她去西北军中去!
今日杨广南的亲事,也绝对是她的逆鳞。就像她说的,“除非她死”,不然她也是绝不肯让的!
武兴候夫人这一番话,总算给了双方的台阶下。
红月大长公主喘平了气息,缓缓坐回座位上,沉声问道:“这几家姑娘都是什么性子,可打听了?”
兴国公也是松了一口气,道:“儿子正要使人去打听呢。”
“罢了。”红月大长公主叹息一声,也不看兴国公夫人,只对兴国公道:“广南以后是要接你的位置的,他的正室人选要慎重再慎重……可别像我当年似的,只以为你不用承爵,就随便给你找了个媳妇……是我对不起你啊!”
“母亲万万不能这么说。”兴国公道:“儿子都省得。”
而在红月大长公主这么赤白地嘲讽她这个媳妇不好的时候,兴国公夫人反而像是没听见似的,低着头跪在那里十分平静,半声也不反驳辩解。
她这样反而让人都拿她没有好法子。
红月大长公主只觉得心中堵的难受,也懒得再说什么,摆摆手,道:“都散了吧。”
“那明天的中秋节呢?”兴国公夫人连忙跪直了身子追问一声。
红月大长公主被这一问狠狠噎了一下,脸色十分难看,骂道:“就算是我死了,节日也是一样要过!”
兴国公夫人讪讪地缩回脑袋,应了一声“知道了”。
红月大长公主再不想看到她,二话不说让云妈妈扶着转到后面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