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依依忍无可忍,叫道:“太子心疼太子妃,怕太子妃饿着,原是情理中事。舒琊残璩可妾身跟了太子九年,太子怎不问妾身有没有等着太子用膳,等得饿不饿?”
张氏则在一旁落下泪来,“太子,良娣一直说太子情深意重,如今病着,便是分身乏术,必定也会每日过来瞧上一眼,哪日不是算好太子快要回来的时辰,早早预备好晚膳?可每天都等不到太子身影!良娣忍着不说,可背地里落了多少的泪?瞧这些日子,良娣又瘦了多少?枳”
许思颜不觉冷了脸,“张氏,你这是指责我冷落了良娣?只为让她安心养病,太子妃一边侍奉父皇,一边担下了府中内务。她又年轻未经世事,我难道不该每日多照应些?你既知良娣不好好用膳,怎不劝说照顾,由她一味胡闹?若再病得重了,是不是打算说全是太子过错?”
沈南霜在后忙劝道:“太子消消气,想来张嬷嬷也是一时气急,说话冲了些。”
往日慕容依依受宠,张氏亦受敬重,从未受过这等训斥,此时不由惊得跪倒,却哭道:“奴婢何尝不劝,也要良娣肯听!从来心病难医,良娣一心牵挂谁,我便不信太子不知!”
慕容依依已哭得气哽声塞,身体一晃已倒在地上。
张氏和从人忙扶时,慕容依依强撑着跪到许思颜跟前,喑哑泣道:“我知江北之事,太子与皇上,都疑着慕容府有异心,太子从此也便不待见我。可请太子细想,依依既然将终身托付太子,慕容府与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断无谋害太子之理!”
她一提及朝政之事,除了成谕、沈南霜等心腹近侍,众人都悄悄退了开去,再不敢细听殖。
慕容依依见没了旁人,愈发再无顾忌,抱了许思颜哭道:“何况姑姑贵为皇后,独太子一个孩儿,慕容家尽以皇后马首是瞻,必定万事以太子为重,保护还来不及,又怎会谋害太子?我掌持太子府九年,时时处处以太子为念,生怕太子饿了,冷了,累了,病了,从来不怕辛苦……依依和父亲家人的一世荣宠俱在太子身上,又怎敢有半丝谋逆之心?”
“一世荣宠在我身上……”
许思颜默念一声,然后低眸问道:“若我不是太子,你和你家人还会这般情深意切吗?”
慕容依依愣住,然后凝泪望他,“依依在此立誓,若有人敢动摇太子之位,除非从依依尸体上踏过!”
柔弱女子发出的铿锵誓言,向来最易打动人心。
许思颜盯着她,忽然便想起极小的时候,她似乎也这样铿锵陈词过。
那时他只有五六岁,许从悦也只七八岁,刚被接入宫中抚育不久,却顽劣异常,再无半分后来的谨慎细致。许思颜从小被严格管教,反显老成忠厚,便时常被许从悦欺负。
比如抢了笔墨,污了衣物,偶尔还悄悄绊他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