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花解语依然抱着箜篌,十指轻挑,不成音节的乐声传出,依然悦耳动听。
却再不及她恬淡说话时的清婉柔美。
“太妃,我说如何呢?便由这些宫人闹去,越不像话,越不把你放在眼里越好,如今看着如何?”
吉太妃坐于廊下摇着团扇,紧蹙的眉峰已经舒展不少。
她由衷道:“果然全被你料中了!皇后见我受苦,果然已经释去先前对我的怒恨。我只需小心应对,她应该不至于再报复我,更不会恼上从悦。皇上那样宠她,若她恨上我无事挑唆几句,从悦那孩子再不知会受怎样的连累!”
花解语曼声而笑,“太妃放心,皇后虽是女子,却处世磊落,恩怨分明,翩然有侠气,颇具男儿之风。雍王和皇后私交不浅,只要雍王没有真的参与谋害她,她不会迁怒雍王。便是太妃,偶尔提一提往年的苦楚,她必会心生怜悯,断不会再亏待太妃。”
吉太妃细思方才木槿神色,果然甚是和悦,不觉点头称是,却又诧异不已,“解语,看你小小年纪,怎么就能这般聪慧清灵,洞彻人心?”
花解语纤指在弦上撩过,一串乐音嘈切掠出,凌乱里有着罕见的激昂。
“因为,我从小吃的苦太多……多到如果我差了那么一点机灵,有无数次的机会被人撕成碎片!”
猫儿般妩媚的眼忽然射出凛如冰雪的碎芒,近乎歹毒的恨意蛇一般窜出,瞬间连盛下的阳光都已阴冷。
吉太妃不觉顿下手中的团扇,吃惊地瞪住她,“你吃过……怎样的苦?”
花解语听她相问,霎了霎眼,紧绷的身子才舒展开来。她漫不经心般笑了笑,“一个被充作官.妓的官家小姐,怎样的苦,想必太妃也猜得出。”
吉太妃凝视着她,眸中渐转过怜惜。
她放下团扇,坐到她身侧,轻拍她的肩安慰道:“别难过。如今……都过去了!从悦那孩子一向温厚,不会亏待你。何况皇后承了你的情,凡事也会为你做主,再不会叫你受委屈,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些日子她身畔只有花解语相伴,且她以一人之身嫁过父子二人,位分再尊也堵不了悠悠众口,自有一份心结在,便不像其他人那般轻视花解语的出身,甚至因带人撞破她被一个丑恶的拉粪车夫凌.辱而甚感愧疚。
花解语见惯了寻常贵妇人既好奇又鄙夷的神色,觉出吉太妃发自内心的怜爱,不觉微微一怔,忙转过话头说道:“其实论起聪慧清灵,大约没人比得上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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