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抓稳缰绳!”
许从悦狠狠一鞭抽在踏雪乌的臀.部,然后飞身而起,剑光舞处,已将射向踏雪乌的箭矢尽数挡住。
踏雪乌吃痛,不再因着主人驭马的有气无力而慢吞吞踱着,长嘶一声,亦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转眼奔出老远。
青桦等亦在飞身保护自己座骑,无奈对方人数足足十倍于己,片刻之后,除了青桦的座骑,其他人座骑都已中箭,惊嘶着狂奔乱窜。
而敌人,转瞬即至。
众近卫已弃了惊马,对视数眼,不约而同向后奔出数十步,扼住这路段最狭窄之处,将一行人尽数拦住。
刀光切中骨骼的沉闷声响,伴着战马惊痛的嘶叫,和骑者愤怒的吼斥……
明明穿着吴军服饰,竟都是狄人口音!
也难怪,庆南陌所统领的是吴兵,他们可能被主将欺瞒着杀戮无辜,也可能被主将有意识地推上死路,却不可能明知要追杀的是皇后,还奋不顾身地跟着主将谋逆作乱……
到了此时,先前的一些疑惑也很容易解释了。
吴蜀两国先后中计,但始终无人疑心庆南陌,无非因为庆南陌是皇上心腹,是江北主将,中计损失的也是他的兵马,还险些害了他的性命……
可原来,这主将就是打算断送手下的吴兵,盼着他们死得越多越好,江北的防守越薄弱越好……
至于晋州,倒也不急着交给狄人,反正在他手上和在狄人手上无异,他还可利用目前的身份为狄人做得更多。
今日若不是半夜袭来的狄人大败而去,他还可以借口救援不及继续装他的忠臣良将,瞒骗世人耳目!
许从悦恨得咬牙切齿。
他原想着以情动之,看能不能劝得庆南陌的部属迷途知返,眼见这样的情形,也懒得再费唇.舌了。
就如狄人射向他们的座骑一下,他们刀刀落下,也尽斩向他们的座骑,然后拼命将他们拦住,仗着自己身手高明,招招击向对方要害。
只攻不守,几乎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只求将对方都留在此地,多留一点让木槿逃命的时间。
狄人纷纷倒下,千陌等却也成了血人,然后一个接一个倒下。
庆南陌见得他们这种打法,倒也骇然,怒笑道:“你们以为,这样便能拦住我了?”
他的长枪舞出雪花万点,刺向正奋勇与一名狄人格杀的青桦。
许从悦咬牙拼着背上中了一刀,人如大鹏飞起,一脚踹向庆南陌的长枪,手中宝剑已如雪瀑般倾射而下。
“找死!”
庆南陌怒喝,长枪一旋,飞快击向他的宝剑,然后狠挑过去。
青桦已注意到庆南陌袭来的致命一枪,正觉避无可避,再不料竟是许从悦舍身相救,不由惊呼道:“雍王爷!”
许从悦只觉胸口一凉,庆南陌的长枪已将他胸膛贯穿,令他以极狼狈的姿势仰面倒地,眼睛正对着灰蒙蒙的铅色天空。
“唔——”
他仿佛呻.吟了一声,又仿佛没有。
眼前忽然便是织布中他剑后仰面而死的情形。
惊怒的望着他,不解又不甘,到死不肯瞑目。
这是报应么?也许是吧?
长枪自他胸口拔.出,把他带得在地上滚了两滚,一溜儿的血珠在空中飞扬,如一朵朵绽开的殷.红花朵,无声地落回他自己身上。
人仿佛总有那么一刻,感觉特别的敏锐,连眼前的嘶杀声都蓦地飘远了,倒是远方的马蹄声正声声入耳,孤单而清晰,似一只离群的秋雁,孤傲地振翅于皑皑秋霜间,不屈不挠地寻向自己失散的伙伴。
他努力转过头来,看来马蹄奔来的方向。
胸口被枪尖挑出的血窟窿顿时汩.汩向外涌着鲜血,如一朵竭尽生命盛开的绝色牡丹。
但他终于看清了。
竟是木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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