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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咽了口酸梅汤,这才品出点味儿来。
大房二房虽然住在一个府里,可是各有私产,葡萄酒既是祈允灏带回来的,那自然就是他的财产了,这祈允靖为什么会拿他的酒招待客人?当然,他要是跟他打过招呼,那自然就不算什么了。而且就几坛子葡萄酒,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可这话里头带出了关键的一点是,琉璃这个当主母的,却到如今才知道那些酒是自己丈夫的,而且她同时想起来,到眼下她还不知道他手上尚有些什么产业!除了这些被倒掉的葡萄酒,还有什么?
范云那天来回事儿的时候,是曾把院里的帐本交到蕊儿手里了,她因为脚伤,也因为身边财物一向有蕊儿经管,于是也没有去理会这事。可如今想来,一个妇人家,怎么可以连自己丈夫名下有些东西都不知道?她过门这几日,每日里事情层出不穷,倒使得她把这层给忽略了。
可是按理说,就算做为新妇的她不提,府里也该有人主动提出来才是,院子里有管事,她身边有丫头,可怎么大伙好像都忘了这事似的,而祈允灏本人也像没这回事,手里头没有自己房里的产业,没有帐本,她不就成了个空架子了么?
不过这些事,当然是不能在含雪面前说起的,而她来跟她回这个,哪里又存着什么好心?祈允灏不给她产业簿子。她直接去问就是找不自在,可若是不问,却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在乎这个。就是能让琉璃在心里添了堵,为着此事七上八下的。她也算不白来一趟。要是能因为这个使得她与他生了嫌隙,种下怀疑的种子,更是好的。
喝了半碗酸梅汤,心思就定下来了。说道:“说起葡萄酒来,倒是比中原的果子酒浓郁些……”
含雪看了她半日,满心以为她会问起别的事,好不容易见她开了口,却跟没事人儿一样跟她讨论起酒水,不免有些失望,只得顺着她往下说了。
这里又唠了片刻,琉璃撑额眯了眼,含雪见状。只得告退去了。
等她走了。琉璃就唤蕊儿把帐本给拿过来。细翻了两遍,只见上头收入那项只记着有各庄各铺交来的盈利,数量相当庞大。却并没有庄子铺子的数目,更没有地契房契在内。只以天地十二支加上数字代表着各项交帐。
这就怪了。如果说祈允灏不把这些私产地契交给她,是因为不信任她的话,那为什么这上头的记帐又条条桩桩都记得这么清楚?而且蕊儿已经核对过两遍,这数目跟范云交上来的钱数是都对得上号的。也就是说,除了祈允灏的俸禄被他留下了自己平时花用以外,长房里这些年共计的盈余,这几万两银子眼下都在她手上。就算没有那些地契房契,她贪墨下这么些银子,再加上她的嫁妆,就算因此被休出府,那也足够她舒舒坦坦过一辈子,难道他能连这都不顾,光忌讳着他贪他的田产铺子?
这么说来,明显又跟信不信任沾不上什么边了。
存着满肚子狐疑,她让人把范云叫过来了。
“你那日交过来的帐本,我都看过了,却没看到里头有将军的房契地契。”见了他,她抚着帐本直截了当地道。
范云躬身道:“将军的房契地契,并不在小的这儿。”
琉璃道:“我知道不在你那儿,我是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这里只有帐本,而没有那些庄子铺子的契书,范管事是明白人,肯定知道这件事不合常理是不是?”
范云抬头看了眼她,默了片刻,又低下头去,说道:“小的无可奉告。”
琉璃眉头倏地皱起来了。这是这么些日子以来,他头一回没给她面子。
可是他平日做事井井有条,从头到尾对琉璃也禀着下人对主母的礼节从未逾越,不光把她交代的事都做好了,就是交上来的帐本也没有一丝错处,面对这样的人,她还真没什么办法。眼下就是明知道他不说,她也不能说他有错。像他们这种跟着祈允灏出生入死过的人,只会对祈允灏一个人尽忠,她除了懊恼,实在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你下去吧。”
琉璃拿起帐本,起身掀帘进了里屋。
祈允灏每天除了白天在外,夜里还是会回府的。
这日他回得早,晚饭前就到府了。琉璃收到他跟前小厮秦英传进来的消息,知道他有回府便要先洗澡的习惯,于是先传水到前院,然后再让月桂下去张罗晚饭。
等他进了房,琉璃就已经在东边大炕旁泡上茶等他了。
“这是你的诰书。还有些规制的衣冠,稍后会有专人送过来。”
进了帘子,祈允灏就捧着一件玉轴帛卷迎面走来。琉璃接过来打开,只见是五色丝织成的一道帛书,上头以柳叶篆织就了圣上亲批的诰命旨文,后头盖着当朝天子的宝印,整个帛面彩光流溢,华贵夺目,令人望之起敬,见之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