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他只记得在那一刻,骨骼在强压下碎裂、皮肉则被高温烤炙得滋滋作响,血腥的蒸汽几乎弥漫全身,凄厉的嘶叫和刻骨的怨恨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奔流——这不是他自己的感受,而是玉禹的半边身躯,在他体内被消化的过程。
是的,那不是斩杀,是吞食!
像一头野兽,撕扯着血肉模糊的猎物,就那么生吞下肚。
杨昭也知道,在此界,这种生吞活人的事情并不少见,除了一些妖魔喜好这口味,一些心魔,比如幽冥宫的弟子,便常生食异兽等活物,保持其身体的兴奋与活力。
可在这件事上,杨昭的吞食和所有的例子都不同。他的吞食并不是用嘴巴,而是由血神子之身化成的巨大的幕布,将玉禹包裹、撕裂、挤碎,然后消化。
这绝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做到的事,杨昭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上非人的气息。这完全过了他为人的底限,令他的胃里的酸水一股脑地向上顶,难受极了。
被杨昭用力推开,连衣却没有什么表示,连控入杨昭体内的真息也没有任何变化。
为杨昭梳理了一遍经络之后,她移开手,跪坐在沙滩上,向着杨昭微笑道:“便是天魔级数的人物,也未必能做到你今天这地步,对此,你还有什么不满吗?我以为,你应该无限快意才是。”
“快意?”杨昭很想也和连衣吵上一架,毕竟自己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也能称为快意吗?
可这句话在喉头里转了一圈儿,最终又咽了下去,他知道这不是云鸾和连衣的错。
是的,他也不能否认,从兰苍江底拔身而上,撕裂玉禹,再化虹远去这一连串的过程中,固然充溢着令人恶心的妖魔手段,但也让他获得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两种感觉合在一处,复杂得让他恨不能放声大叫,以发泄出来。
但最终,他只是撑起半身,叹了口气。继而摊开双手,用奇特的眼神在上面寻梭——这就是他的身体,其中蕴藏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一刻,他终于发现,玉辟邪对他修为的压制、定型,虽然效用犹存,但在事态出他现有能力范围之时,被压制在心窍内的庞大力量便会迸发出来,用最合适的法门,造成最优化的结果。
已经出了他所修习的紫虚意的藩蓠,不是紫虚黄庭真经、不是紫虚气、也不是血神子,而是在一门玄奥通达的心法指引下,整个贯穿的通透交融!
就像是用运河贯通三个本不相连的水系……不,更确切地说,是用一种玄妙的方式,贯通了三个各自独立的世界。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当然,现在的贯通远未臻至终极的大圆满,杨昭仍可感觉到彼此之间的界限。
他知道,这是以血神子之身为根基,借用它质虚无实的最大可塑性,引入玄门紫虚及紫虚之意,而使三者浑然如一的,正是虚无意最根本之处!
所以紫虚意与识海元婴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质气转化,与血神子之身尝试着在更本质层面的融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