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真的猜中了。
“还有恢复的可能吗?”低不可闻的声音从他的嘴里飘出。
凌小昔胸口一痛,本就摇摇欲坠的冷静再度失控,她猛地扑到邵启鹏的怀中用力将他抱住:“你别乱想,真的没事,我发誓,你不会有事的。”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不要说出这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话,她不想听啊!
温热的液体打湿了邵启鹏胸口的衣衫,源源不断传到他的肌肤上,她哭了……
“没有可能了吗?”邵启鹏太了解她,她的隐瞒,她的异样,他通通能感觉到,“难怪从我醒来,这双腿就一直使不上力,永远没有康复的机会了吗?呵,真残忍啊。”
手掌无力地遮盖住面颊,眼眶一片干涩,他的心平静得近乎诡异,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空荡荡的,仿佛胸口被人凿开了一个巨洞,浑身的血液仿佛被无情的冰冻了一般,冷得他唇齿不住打颤。
凌小昔瘫软在他的怀中失声痛哭,断了线的眼泪,顺着她消瘦的面颊朝下滴落着。
“没关系的,这点打击我还扛得住。”邵启鹏机械地勾了勾嘴角,脸上绽放出一抹温和的浅笑,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被这点打击给击倒吧?”
凌小昔啜泣几声,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内心失控的情绪,茫然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微笑的模样,心仿佛被无数双手用力撕扯着一般,钻心的疼。
“启鹏哥哥……”她喃喃着他的名字,想要安慰他,可看着他和往常如出一辙的模样时,话到了舌尖,又被她咽了回去。
“我在。”邵启鹏轻轻搂住她的腰肢,将头抵在她的肩头,低垂下的眸子,只剩下一片空洞与荒凉。
两人静静依偎在床榻上,明媚的阳光从窗户外折射进来,一室生辉。
“你饿了吧?我重新去拿勺子。”凌小昔别扭地退出他的怀抱,听到他肚子咕噜噜叫响的声音,故作轻松地调笑一声,极力想要缓和一下病房中太过沉重的氛围。
邵启鹏眸光温柔地目送她急匆匆离开病房,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道的尽头,他脸上的笑容才彻底消失。
五指黯然握紧,一拳狠狠地砸在床沿。
该死!他怎么会从此再也无法行走?
这样的他,要如何去给她幸福的生活?要如何完成将来继承公司的梦想?
完蛋了……
他的人生,通通完蛋了。
无法走路的他,根本就是个废人。
凌小昔在医院的餐厅里借了一把干净的勺子,用热水消毒后,拍拍脸蛋,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重新返回病房。
“启鹏哥哥,可以用餐……”刚推开门,迎接她的却是满屋子的静默,原本应该在病床上躺着的男人,竟不见了踪影,被褥极其凌乱。
地上还有打碎的玻璃杯,在阳光下,闪烁着熠熠的光芒。
“医生——”凌小昔手里的勺子掉落在地板上,她匆忙跑向护士台,“你们有没有看见103vip病房的病人离开?”
护士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刚才他按了警铃,向柜台要了一把轮椅。”
“那他人呢?”凌小昔急切地问道。
“好像去了顶楼的天台。”护士指了指电梯的方向:“我刚才看见他坐着轮椅往那边……”
凌小昔甚至没有等她的话说完,直接朝着电梯口飞奔而去,两座电梯始终停留在底层,她急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热汗。
该死!怎么还没上来?
她愤愤地跺跺脚,扭头冲向安全通道,从楼梯爬上顶层,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在爬行了四五层楼后,开始有抽筋的迹象出现,凌小昔咬着牙,忍住腿部的酸痛,握紧扶手,一步一步朝上方走去,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蛋滑落下来,在台阶上溅出无数的水花。
“噗哧……噗哧……”急促、沉重的喘息声,不断地在安静的楼梯间徘徊着,她的视野开始出现重影,使劲摇了摇头,将那股眩晕的感觉晃出脑海,脸上休养多日的红润色泽,被苍白取代。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尖上,心跳快如擂鼓,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速度快得让凌小昔几乎无法承受。
一辆黑色的林肯轿车缓缓在住院部楼下停住,管家和左若欣一左一右搀扶着邵乐走下车厢。
“伯父,我们进去吧。”左若欣扬起一抹亲昵的微笑,刚转身,余光却蓦地在顶层阳台的边缘定格住:“我的天!”
在那迎风站立的位置,一抹熟悉的人影正静静地孤立着,蓝白交替的条纹状病服,在凉风中,猎猎作响。
“启鹏!?”
“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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