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李左车醒了,他受的伤本就不重,张良本就没想要他的命。
韩信进来了,冲着张良笑了一声。
张良回了一笑“大哥。”
他可真把韩信当大哥了。
韩信点点头,应了一声。
李左车躺在床上,回头看了一眼韩信,然后,又将目光移向了帐篷顶。
一向自视甚高的韩信表现出了难得的大度,在李左车的床前坐下了。
看了一眼李左车,淡淡道“嗯,不错,明天就可以下床了。”
刚开始李左车一句话都不说,到后来,就道“你不杀我?”
韩信哈哈笑道“啊哈哈,先生说笑了,正所谓,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先生乃是天下难觅的良将,我正求之不得,为何还要杀先生?”
李左车眼中更加惊骇,当他确定韩信不是在说假话之后,面露钦佩,惭愧道“元帅错爱了,李某乃是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韩信笑的更加爽快了“要是陈余肯听先生之言,那先生口中的败军之将,应该就是韩信了。”
收起笑容,韩信正色道“陈余之败,完全是他刚愎自用,咎由自取,与先生无关啊。”
李左车闻言,被韩信的肺腑之言感动的忍不住一泣。
韩信看在眼里,心中甚是得意。
“不瞒先生,韩信此刻正有事求教先生。”
李左车强打起精神来,道“元帅此言太重了,臣资质愚钝,怎能与元帅相提并论,不敢说求教,臣只闻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元帅若是有事直问便是,臣将心中所虑一一说出,元帅自己参量就是了。”
李左车的话让韩信跟张良为之一振,这个李左车说话如此得体且大智,果然是世之奇才!
韩信顿时虚心下来。
韩信道“请问先生,天下自秦末乱世起,至今已有数年,依先生所见,此刻离天下大定的日子,还有多远?”
李左车道“不足半年!”
韩信一惊,随即道“为何?”
李左车道“因为元帅灭燕灭齐,已经不需半年。”
韩信更加敬佩,李左车与自己所计算的竟然毫无差距!
韩信进一步道“可是,燕齐之后,不是还有代楚吗?代国跟楚国才是最大的障碍吧!”
李左车摇摇头“不,代国跟楚国的确是大汉统一天下的最大障碍,但是,这两个障碍,也一定会互相残杀,同归于尽的,否则也不会有大汉如今的可乘之机了,不是吗?”
韩信沉默了,突然迸发出一串长笑“啊哈哈哈!先生之智果然天下无人能敌!韩信佩服之至!”
李左车谦逊的笑了笑“其实,元帅又何必如此挖苦小人,其实这些,元帅早就料到了不是吗?”
韩信当然早就料到了,但是他还是毫不吝啬的大大的夸赞了李左车,他要收买李左车,区区几句夸赞,他自然舍得给。
李左车继续道“楚汉代三国争霸,虽然楚国跟代国实力都强于汉国,但是结果却是,代楚两国互相以死相博,实力都严重受损,代国勉勉强强吞并了一个雍国,楚国则是直落而下,不但没有扩张寸土,就连自己的国土还时常遭受邻国的袭扰,时刻谓是江河日下,日落西山,可怜项羽直到此刻还未觉醒。
反观汉王,则大不相同,他虽然实力弱小,但得元帅相助,他趁着代楚两国交战,一连吞并了塞,翟,殷,魏,赵,九江,衡山,临江八国,然后再吞并北燕跟三齐,当初项羽分封的十八路诸侯王,他一个人就吞并了十二个,而且据闻韩国,辽东国也因为郦食其的连番游说,已经准备归降汉国,那么,到时候,以汉国的国力,对付互相攻伐到强弩之末的代楚两国,还会有困难?”
韩信点点头“到时候灭代楚两国,我只能说,不费吹灰之力!”
李左车也点点头,然后神色变的小心了。
韩信看在眼里,沉声道“先生但说无妨!”
李左车道“飞鸟尽则良弓藏,狡兔死则走狗烹。”
韩信冷笑着接道:“天下定则良将亡!”
韩信懂他的意思了,李左车便不说话了。
韩信道“那么依先生之见,韩信的出路又在哪里?”
李左车道“齐国!”
韩信的神情变的激动起来“英雄所见略同!没错!韩信的生路只有一条!那就是齐王之路!”
当上了齐王,有了自己的封国,刘邦再想要过河拆桥,那恐怕也得掂量掂量了。
就在这个时候,帐外有人求见。
韩信谨慎道“进。”
门口的侍卫便放进来一个密使。
韩信认得这个人,他是吕雉的哥哥,吕泽。
吕雉竟然派了他的亲哥哥来密会自己,不用说,一定是有极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韩信客客气气的请吕泽落座,吕泽看了一眼帐中的张良跟李左车,没有立即开口。
韩信道“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吕泽这才开口道“我看我还是先说好消息吧,不出元帅所料,王后派人一路朝东追踪,果然发现了王小明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