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要带我去哪?!”一少年面容疾瘦,口中咳嗽连连,分明还有些小病未愈,却被一个中年男子提在手里,飞奔疾行。
“小乞丐。”那男子侧目看了手中之人,口气淡淡“你可藏了一部经书?”
“我...我...”那孩子闻言一怔,似早有准备,想也没想脱口道,“我没藏,江湖传言那《玉虚真经》被个乞丐捡到,可天底下如此多乞丐,你们怎么认定偏偏是我?”
“是么?”忽然,男子身后一美妇跟了上来,轻笑道,“天底下是有乞丐千千万,可这左手手背青色胎记的乞丐,怕只有你一个。”
“你..你胡说!”小乞丐心有不甘,狡辩道,“你...你莫非走遍了大唐九州么?你怎么知道千千万万个乞丐中,没有另外几个手背还有这胎记。”
“好了,小子。”男子也不答话,只是紧了紧提他的手,“等到了北漠孤寒,你自然会说。”
“你!你们!你们不讲理!”小乞丐挣扎片刻,却是无能为力,他回头看去,只见那美妇温柔般看着自己,轻笑不语。小乞丐看的一愣,双颊却是有些发烫,“这...这婆姨好生...好生漂亮...怎的生个金发碧眼?莫非她不是中原女子?”
此言倒也不虚,这孤龙慈凤身为朔水十君,一人来自楼兰古国,一人出自波斯之西。
孤龙乃是百年前楼兰人氏,贵为亡国遗孤,楼兰灭亡后,他流落北漠独自飘零,几番收复旧部妄图复国,可到底天不遂人愿,却是屡屡失败,处处受挫。孤龙随后心灰意冷,离开部下,独自来到那金山脚下,本欲轻生,谁知机缘所得误入朔水宫中得先天古碑治国韬略,可他通彻这治国大道后,心中却是明了,楼兰之势如洪水绝提,万法不可收拾,不如让遗族民众分东离西,方能得其所在,安居乐业。孤龙心无复国之志后,便只是留在宫中看着天下大势分合变幻,心如止水。此番若不是不忘生下令追查这《玉虚真经》的下落,他也断然不会随慈凤出宫。
慈凤虽出自波斯之西,可并非波斯人氏,她自小生在战乱之中,贱卑为奴,侍奉那波斯的权贵富贾。三十年前,不忘生游离波斯,撞见这慈凤不堪凌虐侮辱,暗中下毒反主,而后流落波斯,东躲西藏,逃避官兵追捕。不忘生见这女子双瞳有神,心气甚高,便是生在这恶毒般的地狱中也依然不放弃自己的心性。于是,不忘生帮慈凤杀退官军,一路南下到了这北漠金山中,那时孤龙已在宫中有半年,二人一见如故,视为知己,慈凤天生对着药草天赋异禀,于是不忘生传她医者古碑,号为妙医。
二人一者心性淡泊,一者外刚内柔,此番受了不忘生的口谕追回《玉虚真经》搜捕那萧衍的下落也非心性所至。这二人虽然各有所长,韬略本草,可武功根基却是不忘生所传授,一般武林高手也是难敌。
却说三人一路西归,半月后,便到了秦州境内。这日,小乞丐嫌那烈日当头,不肯赶路,非要寻个茶铺坐饮片刻,才愿启程。
“你...你们欺负小孩!”小乞丐坐在马车中,大声喊道,“我...我一路坐马车走山路,屁股都颠疼了!我...我要喝茶!要休息会!”
“小子,你要闹腾,我可点你穴道,到时候便让你站不得也坐不得,笑不得也哭不得。”孤龙在车前执缰,沉声喝道。
“你...你...”那小乞丐被他一凶,嘴巴一咧,装作悲苦,哭闹起来,“我...我便是个没父没母的孩子...你们...你们就算把我抓了去卖钱...你们...你们好恶毒啊...”
“臭小子,胡说些什么。”孤龙被他一言说的眉色陡沉,“老夫贵为楼兰皇孙,怎会捉你个小娃娃去卖?”
“好了,释天。”慈凤见着小乞丐满头大汗,也瞧了瞧外面烈日当头,“这孩子没有武艺,又常年吃不饱穿不暖,身子弱些也是平常。”她缓缓伸手把握在那小乞丐的脉搏上,“肝火妄生,脾弱气虚。”
小乞丐被美妇握住脉搏,当下停住胡搅般的言语,缓缓低下头去,默默感受这母性温柔。
“哎...”孤龙释天到底是个心软之人,他心想此番虽然捉了这乞丐,可若是让他病出个一二,自己也心有不忍,“罢了罢了,前面似乎有个茶铺,去那休息半个时辰。”
“恩。”慈凤点了点头,对着小乞丐笑了笑,“这下你可满意了?机灵鬼。”
“我...我...”那乞丐的胡闹被女子看穿,不免羞得低下头去,“我...我是怕你们也...也累了...”
小乞丐越说越假,却是难以圆谎,美妇看他一眼,轻笑摇头,“释天,这一路驾车你也幸苦了,便去那茶铺暂歇片刻吧。”
“媚娘,你这妙医便是心软,这小乞丐怕是诓骗我二人。”孤龙释天缓缓摇头,却也减慢马速,停了下来。
“罢了罢了,我瞧他平日里疾苦憔悴,也是心有不忍。”慈凤叹了口气,“到了,机灵鬼,还不下车?”
“恩...谢..谢谢夫人。”小乞丐起身拍了拍屁股,不好意思道。
“好了,谢什么,我们可是捉你的人。”慈凤缓缓摇头。
小乞丐下了车来,还未行几步,却是想起什么,又转头对那孤龙行了一礼,“谢谢...谢谢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