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晦暗,北风凛冽,刮在脸上犹如刀刺,冻得苏信直打哆嗦,他缩着脖子躲在摩的司机背后,眯眼扫了下阴郁的天空,收回目光的时候,看见护膝挡板上有根钢管,不由地问道:“诶,老师傅,你在脚下放一截钢管干嘛?”
摩托车护膝挡板上,夹着一根七八公分长的钢管,此刻倾斜四十五度,尖锐的钢管尖端露在外面。苏信不禁忍不住问了一句,倒不是怕这司机光天化日之下劫持他,只是觉得钢管放在护膝挡板上,行驶的时候,有点危险。
司机师傅笑呵呵地道:“哦,刚刚买的,家里有一小截水管锈坏了,真是麻烦,上个厕所还要跑到别人家去,送了你去江川中学之后,我就回家换水管,要不然今中午没水煮饭了。”
苏信听司机师傅这么说,不在多说什么。
司机师傅又问道:“我说,小伙子,你在江川中学读几年级呀?”
寒风刺骨,苏信人有点不舒服,吸了吸鼻子才道:“高三了。”
“哟,那明年就要高考了呀。”司机师傅笑呵呵地道:“跟我家闺女儿一样,她今年也读高三,不过她可当不得你这小伙子有出息哟。”
苏信微微一笑:“哪里的话。”
“这可是大实话。”司机师傅笑道:“我闺女在星沙市三中读书,星沙市三中虽说不错,可是跟南召省最好的江川中学一比,还是差的老远咯。像江川中学这种学校,上一本线的学生都有老大一批,哎,星沙市三中是赶骡子赶马儿也不及的。”
苏信觉得这司机师傅挺健谈的,问他一句,叽里呱啦能够说上一大堆,不禁心下一笑,也不插话。倾听是一种美德。
“江川中学这么好,说起来,我闺女本来也能够读江川中学的。”司机师傅不禁叹气道:“诶,还是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没能力呀,耽搁了她,当初我闺女的中考成绩,是超过了江川中学的分数线的,可惜的很,因为她的户口还在老家,江川中学不肯收。”
说到这里,司机师傅想是回忆起心酸的往事,不禁又叹了一口气,气体在冰冷的空中化成一股热气,刹那消弭:“当初我偏偏不信这个邪,以为江川中学是要收建校费才肯收我闺女儿,我能力有限,家里很穷,基本上没有什么积蓄,但做父母的,为了儿女有个更好的奔头,就是砸锅卖铁卖房子,也要让闺女能够受到更好的教育,可最后听教务办的主任说才知道,即便交高额建校费,他娘的江川中学也不肯收我闺女。不过不得不说,江川中学名气这么大,不是没道理的,很公正。”
寒风呼啸,犹如刀割,那一股子冷,深入骨子里,但苏信突然感到很暖,心暖。
可怜天下父母心,苏信心下感慨,忍不住道:“司机师傅,其实不用太在意这个的,我想你的女儿也明白,学校之间或许有差距,但对学生来说,更重要的是自己,是金子埋在沙砾之中也会发光的。明年高考,你女儿一定能考上好的大学。”
这是苏信的心里话,当初若非因为夏桔梗在里津市一中,他未必会想尽办法,一定要去一中;现在如果不是爸妈强烈希望他转学来江川中学,母命难违,苏信宁愿留在里津市,也不会来江川中学。
“呵呵,小伙子,说的在理呀,像我家闺女儿,此次考试全年级前十名,星沙市三中都免了她的学费了,班主任打电话来说我家闺女,明年一定能够考上重点本科。”
说起这个,司机师傅一脸的自豪,饱经风霜的古铜色的脸上溢出笑容,随即又问道:“我说小伙子哟,你在江川中学,想来成绩应该很好吧?是不是也是年纪前几名?”
苏信不禁一笑:“我呀,成绩马马虎虎,只能说还行吧,只是一想到你家女儿成绩这么好,我想我肯定是比不上你家女儿的,很惭愧呀。”
“哪里哪里,呵呵,太谦虚了哟,小伙子。”司机师傅笑了,在如刀狂风之中,他那一张布满犹如老树皮的皱纹的脸,笑的得开怀极了。
……
寒风冷冽,坐在摩托车上的苏信却不冷了。
苏信和司机师傅老胡就像是唠家常一样的交谈着,很简单平凡,生活的真谛就是平凡,但平凡的生活之中依然有着最刻骨铭心的力量,关键点在于你是选择无视;还是选择用心去感受这股繁华尽处的刻骨铭心的力量。
如刀狂风中,摩的一路驶过星沙市的大街小巷。
等到苏信来到江川中学的时候,刚好七点半左右。此时正是上学高峰期,江川中学前面的巷子里学生如潮,车辆如织。
老胡问道:“小伙子,停在那儿?”他一只手深入口袋,掏出一根相思鸟扔进嘴里。
苏信伸手指向左侧:“直走,停在校门口就可以了。”
江川中学的校门口就在正前方,距离不到五百米,苏信拎起书包,准备下车了,只是这时,一道身影自左侧街道陡然出现,大步奔跑,横向穿行马路!